初恋算法(79)
梁岩直直地坐在沙发上,闭目。
他的脊背总是笔直挺拔,一如少年时。
姜屿上前拍了拍他的背,温和开口:“来,喝水吧。”
梁岩睁开眼,听话地捧住玻璃杯,咕噜咕噜。
姜屿站在原地,看着他微颤的眼睫毛,弯了弯唇角。她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黑发。她对自己说,最后一次了,姜屿,你不能再爱上他。
姜屿缩回手。
墙壁上的北欧极简风大挂钟一格一格走着,发出细微的机械声。
他已经喝完杯中的水,巴巴地望着她。
姜屿柔声问道:“还要吗?”
梁岩点点头,双眸漆黑沉静。
姜屿拿走他手中的杯子,回到厨房又弄了杯温水,走回沙发边,递给他。
他接过玻璃杯,修长的食指不经意地从她虎口划过。
姜屿转过身子,背对他,心间腾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噗——”
“咳咳咳……”
姜屿赶紧回过身,看到他呛得俊脸皱成一团,唇边满是水渍。她立马凑过去,轻拍他的后背,安抚道:“没事没事,喝慢点。”
他喷出的水不少,胸口的衬衣一片濡湿。
姜屿抽三张茶几上摆着的纸巾,擦拭他的嘴唇与下巴。她刚擦完,他就又举起玻璃杯,喝了一大口,然后微微张开嘴巴,任由水从唇间噗噜噗噜往外冒。
姜屿:“……”
她无奈地又抽了几张纸,按在他嘴巴上,另一只手夺过他手中的玻璃杯。她蹙起眉头,略带责备地看着他,凛声道:“不想喝就别喝了。”
梁岩没挣扎,露出的眼睛幽幽地盯住她。
“咚”地一声,姜屿将玻璃杯搁置茶几,对着他疾言厉色:“再看,就把你眼睛挖出来。”她的右手手掌还保持按纸巾在他下半张脸上的动作。
他的眼眸沉静如深潭,几不见底。
姜屿转头看向茶几,继续抽了几张纸巾。
梁岩的双眼微不可察地眯了一下。
姜屿转回头,伸回右手,将废纸巾丢入垃圾桶,同时用左手的纸巾胡乱抹了几下他的脸。
好了,干净了。
她垂眸看着梁岩的脸。
他也看着她,然后,又微微张开嘴巴,水喷出来。
姜屿丧气地吐出一口气,扶额:“天,怎么还有?”
隔了一会儿,她确定他口里没有剩余的水后,才又抽纸擦拭他湿答答的嘴巴、下颌与脖颈。
她的目光落到他淋湿的胸口,纠结要不要擦一下。
忽然之间,姜屿腰际出现一双手,她重心不稳,一刹那只觉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压倒在沙发上。
罪魁祸首眼神迷离,其间似有星火轻燃。他的脸庞冷峻如刀刻,鼻梁高挺,薄唇色泽红润。
姜屿慌乱道:“你你,你干嘛!”
高大伟岸的身影笼罩住她娇小的身子,他的脸缓缓倾下,近在咫尺。他眼中的迷雾散去大半,愈发显得深邃难测。
姜屿被他按住双手,动弹不得,只好别开头,脸紧紧贴住柔软的沙发。
他俯下身,亲吻她的耳垂,呼吸灼热缠绵。
姜屿本来满腔怒气,他这一亲,不知怎地,她胸腔的怒意顿时烟消云散。就这么,被他亲得毫无办法。
姜屿泄气般闭上眼。
他啮咬般啃起来。
姜屿摇摆脑袋挣扎,冷冷道:“差不多得了!别以为你喝醉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啊。”
他停下来,喘息粗重,脑袋垂在她白皙的脖子边。
灼烫的体温,烧得人头脑发昏。
她明明喝得不多,就一下子酒劲涌上头。
姜屿一个低头,反客为主,吻上他的额头。
他抬起头,迎上她的唇,清冽的酒气洒进她的口腔。
呼吸交缠,彼此的气味混杂在一起。
水晶吊灯散发透白的光芒,将二人的影子照叠在一起,摇曳生情。梁岩喉结滚动,温热酥麻的气息将她团团包裹。
十指紧扣,毫无缝隙。
第66章 云雨(三)
东野圭吾在《解忧杂货铺》中说:“成长就是妥协与坚持的两难。”
二十八岁的姜屿在前一段的成长中, 选择对现实妥协, 放下她与梁岩的感情,毫不拖泥带水。而今, 在这一刻, 她又妥协于意乱情迷之中。
尽管,他与她都知道,现在一分一秒的纠缠, 都无异于饮鸩止渴。
绵长而浓烈的拥吻, 温柔缱绻。
二人仿佛就要合二为一,永不分开。
他一边啃咬,一边含糊不清地喊:“姜姜。”
姜屿回应着他的吻,不由发出“嗯”,喃喃尾音勾人心弦。
唇齿开闭,跑出滚烫酥麻的气息,交缠, 难舍难分。
脑海中一片空白, 惟有最本真的自己, 解开万千束缚, 在这缠绵中寻求解脱。
这一夜, 从沙发到茶几,从地毯到木地板。
清晨, 金黄的暖阳从没有拉窗帘的玻璃门洒进来, 铺满一地。
梁岩先姜屿一步醒来, 脑袋因昨晚的醉酒而钝痛。但他的意识却无比清醒, 不管是昨晚,还是现在。他紧了紧双臂,抱紧怀中熟睡的人。
周遭幽静,时钟的走针声轻微。
巴掌大的小脸白净洁润,樱桃唇饱满粉嫩,鼻梁小巧精致,阖上的眼皮都是好看的模样,眼睫毛浓密卷翘。她正香甜酣睡,呼吸绵长,奶里奶气,鬓边几缕黑发飘散得杂乱美好。
梁岩不禁弯起唇角,眉眼也跟着柔和起来,眼中隐见温柔的笑意。
怀里是朝思暮想的爱人,窗外是温暖和煦的阳光。他多希望,时间可以定格在这一秒,永不往前。
她永远朝气蓬勃,像一根生长中的藤蔓。
而他毫不怀疑,自己是与她共生的乔木,或者,是共生的另一条藤蔓。
只是,天不遂人愿,感情总是曲折坎坷。
姜屿又睡了很久,梁岩就这么贪恋地看了她许久。
然而,她终究还是醒了,脸上初是迷茫的表情,而后转为震惊与懊恼。
梁岩松开她,从地板上坐开去,眉目微垂,嗓音低哑醇厚:“不好意思。”
姜屿从地板上爬起来,迅速穿好一塌糊涂的衣裤。她揉了揉乱糟糟的长发,望向墙壁上的挂钟,面色惊诧未去。
天,十点半了!
什么鬼!
昨晚折腾得太累,又无手机闹铃在侧。不知不觉就睡到了这个点,还留下一个烂摊子。
姜屿扶住额头,不去看他,语气冷淡凌厉:“梁先生,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隔了半分钟的光阴,梁岩缓缓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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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屿没有跟梁岩说更多的话,逃命似的奔出他的公寓,冲回自己家。
好在江晨露今天上午有课,不在家。
公司没有严格的考勤制度,而且姜屿有OA管理权限,每月都会审批自己和手下人的打卡异常申请。所以,她决定拾掇干净后,下午再去上班。
手机屏幕上除了闹铃提醒外,还有好几个电话,都是同事打来的。
她给夏铭回了个电话,说上午有事,下午再去公司。
夏铭道:“你可吓死我了,一直不接电话,我们刚刚在猜你是不是投奔竞争对手去了。”
姜屿笑道:“那我肯定得带着你一起投奔啊,毕竟还要靠你写bug。”
贫嘴过后,姜屿挂断电话,收起阳台上的浴巾,走进洗手间清理。
花洒喷射而出的水柱浇灌在脸上,水花四溅。
姜屿抹了一把脸,决定找个借口搬回靠近市中心的那套公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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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半,姜屿正靠在沙发上看Paper的时候,门铃响了。
“我去开吧。”江晨露一边打着手游,一边站起来往门口走。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一道甜美的女声:“您好,请问是姜小姐吗?”
“啊,不是哦。”江晨露转过身笑喊:“姐,快过来,有人给你送花!”
姜屿走到门口,发现来人是个清秀的女孩子,她手中捧着一束黑纱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