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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万种风情(70)+番外

锦城距离粤语地区隔了好几个省,她是没有任何粤语基础的。

“在美国那会,香港朋友教的。”宴随作答。

朋友二字,看似坦坦荡荡,但是细究起来,微妙无比。

傅行此轻嗤道:“锦城的方言都不会,倒有心思去学别人的。”

原本傅家内部都是方言交流的,但因为宴随不会说,傅行此和傅明灼包括家中普通话半生不熟的管家和阿姨,都不得不为了迁就她,大大提高说普通话的频率。

宴随从学前就开始接受双语教育,很小的时候英文就溜得飞起,但是换了锦城方言,她只能大致听懂,顺带说几个最常用的简短词汇,音调还怪声怪气,根本没有半点身为土著的样子,导致她和普通话说不标准的老一辈交流很成问题。因为罗子琴觉得家乡话上不了台面,从来都不教宴随说,宴随学说话开始,罗子琴就要求宴其盛和家中保姆阿姨都用普通话交流,美名曰给孩子创造良好的语言环境。

这点毫无疑问也无数次引发罗子琴和公婆之间的矛盾,宴随的奶奶和儿子控诉:“罗子琴就是不想阿随和我们走得近,故意不教阿随说锦城话,孙女根本听不懂我们说的话,我们也听不懂她说的,这下罗子琴满意了。”

罗子琴则死不承认,认定公婆是没事找事挑她刺。

总之,吵吵闹闹中,宴随就这样在罗子琴的教育理念下长大了,后来上中学了,尤其是和傅行此认识以后,她发现他们那伙人都会说方言,交流过程中普通话和锦城话无缝切换来切换去,他们一旦说的快些她便一知半解了,需要傅行此给她讲解翻译,但是有些方言话,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思,是普通话无论如何都表达不准确的。

她为了融入内部,让傅行此教她说锦城话。

当然,那么短的时间内,学业又忙,她根本来不及学上几句。

印象最深的,是他教她的第一句话。

“我喜欢你”。

“喜欢”用锦城方言来说,恰好是反过来的“欢喜”。

我喜欢你,我欢喜你。

*

宴随搜罗着大脑内的信息,磕磕巴巴用一半锦城方言一半普通话顶了句嘴:“吃什么醋,女的。”

傅行此不动声色,四两拨千斤地偷换概念,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奚落她的语言水平:“难听死了,土不土洋不洋的。”

“我土不土洋不洋,”宴随在他身体与洗手台之间的方寸之间转了个身,上半身稍后仰着,手拽着他浴袍的衣领道,“那你教个又土又洋的。”

傅行此卡着她的腰把她抱上洗手台坐着,这下两人海拔正好差不多齐平,他挤开她两腿站进去拉近彼此距离,双臂则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牢牢困住。

宴随耳边有灼热气息靠近,痒意四处游离,在每一根骨头里头叫嚣,但她被无形的力量牢牢钉住,忘了躲避。

“我欢喜你。”他吻她耳垂一下。

宴随张张口,喉咙像被捏住了。

因她记起他第一次说这句话的样子,含着一丝促狭的笑,因为这句话很简单,他知道她肯定是会说的,最多就是咬字不够标准,但他偏偏要教这一句,根本就是借了个由头表白。时隔多年,宴随仍记得自己的内心有多欢喜,他那时在追她是没错,但还未曾像这般明确表达过自己的心意。

她好像用尽浑身的理智也没能阻止自己的脸变得滚烫。

“学啊。”傅行此根本不体谅她女孩子面皮薄。

“学啊。”

回忆与现实重叠。

宴随定睛看他,勾勾嘴角,换了主语宾语:“你欢喜我。”

“嗯。”傅行此微微一笑,“我欢喜你。”

宴随没法继续和他对视,微微撇开眼去:“多欢喜。”

多是普通话,欢喜是锦城话,这一回他没嘲笑她土不土洋不洋,偏了头以吻封缄,干脆利落剥下她松松垮垮的浴袍,布料滑落,全堆到她腰间。

镜中有她雪白的背,连一点痣都清晰极了。

很好,他就喜欢这么亮的。

问有多欢喜,用做的告诉她好了。

*

这天宴随还是没去开成会。

同样旷了工的傅行此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严重的问题。

宴随忍了忍,才没把“那你去帮我跟宴连请个假”的讥讽说出口,这种尖酸刻薄无理取闹的样子太小家子气,她不想这样。

再回卧室是傅行此抱她过去的,她被塞进被窝,反正已经来不及开会,她懒得再去公司表演模范劳动标兵。她眼睛也睁不开,半眯着看他换好衣服人模人样过来坐她床边,大家都是睡眠不足,还一样经历两场非常剧烈的体力劳动,尤其他还是更辛苦的那一个,她不禁思考这人到底是真的精力太充沛还是纯粹好面子逞强做给她看。

傅行此哪里知道她这点小九九,手搭到她肩上,沉声说:“我去公司了,你起来了就让阿姨给你做点吃的。”

宴随扭头把脸埋进枕头,懒洋洋地使唤他:“你给我定个两小时以后的闹钟。”

“你手机呢?”

摇头。不知道。

拨了电话,手机在床上,傅行此搜寻一圈没找到,要宴随起来:“你肯定压着了。”

宴随否认:“我没有。”

传说这是人与人之间信任最为薄弱的时候,果然傅行此根本信不过她,手去她身体下摸了一圈,最后停在她腰下,柔软身体滑腻,弹性十足,他一时没舍得拿开,笑道:“好像真的没有。”

“说了没有。”

最后手机是在床垫与床之间的缝隙里找到的。

“密码呢?”

话说着,却是径直尝试了她的六位生日,成功解锁。

宴随猜到他能猜到,所以压根就没想回答过这个问题,只是她觉得时间似乎已经过去好一会了,别说设一个闹钟,就是十个都绰绰有余了,可他还没走,床垫一直没有任何他起身的动静。

她疑惑地侧头看过去。

傅行此捏着她的手机,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

“怎么了?”宴随问道。

傅行此说:“商量个事。”

“什么?”

他把手机递给她:“前男友的照片,删掉。”

所有跟杜承有关的照片,宴随把能删的差不多都删干净了,奈何她相册照片太多,有漏网之鱼的可能性倒确实是很大的,只是她懒得去仔细翻阅搜索了,至少她没有什么刻意剩下来的。

唯独微博小号,为了膈应杜承姘头,特意没删。

她的小号,连罗晶晶都不知道。

宴随怀疑地眯了眯眼睛:“你说哪里的照片?”

“微博。”傅行此波澜不惊。

过了好久,宴随说:“那可是我的小号。”

“小号也得删掉。”他误会了她的意思,言词之间尽是压抑的不耐烦,“你都是我的人了,还留着他的照片干什么?”

“不是。”宴随接过手机坐起来,觉得自己再困也必须要和他来一场推心置腹的沟通,“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号?”

在一起之后,宴随拥有傅行此所有的账号和密码,相反他从来没问她讨她的,既然他不讨,宴随也就顺水推舟没给,只是没设防,手机解锁密码简单到就是她自己的生日。

但傅行此确实从来也没有表现过要打探她隐私的意思。两人出门一般都是傅行此付的钱,反正大家都不差钱,宴随也懒得跟他客气什么,他爱付就让他去施展绅士风度,唯独某天给罗子琴买礼物,她坚持要自己花钱,输卡密码的时候,傅行此甚至体贴地把头扭开了。

这样的傅行此,宴随并不觉得他会偷偷解锁她的手机看她有哪些微博号。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本来就知道她这个号。

找确实是不难找,从她大号微博出发,剥茧抽丝地总能找到。但问题是,得有这个心,她实在没法想象傅行此挨个看她关注或者粉丝然后点进去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