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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万种风情(76)+番外

宴随松开傅行此,转过身去。

老爷子骑了辆电瓶车,两脚踮地,嘴里叼了根香烟,烟头在风中明明暗暗,好不惬意。看清宴随,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老眼昏花认错孙女,镭射灯般的双眼立刻抓住重点,聚焦到傅行此身上。

“爷爷。”傅行此用了锦城方言打招呼。

宴爷爷应了两声,招呼他:“走,我家吃饭去。”

虽用的方言,但这些最基础的寒暄宴随还是听得懂的,她替傅行此拒绝:“不了爷爷,他还要回家陪他妹妹,他妹妹一个人。”

其实宴随知道傅明灼被接到外婆家过节了,傅行此没什么好不放心的,更谈不上得回家陪妹妹过节,只是他一个不婚主义,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没必要让她家人白高兴一场,更没必要勉强他去应付那些他无需应付的关系。

风有些大,老爷子又不擅长普通话,听得一知半解:“你说谁一个人?”

不等宴随说话,傅行此接过了话头,和宴老爷子你一言我一语,交流十分顺畅。

在国外六年,宴随听锦城方言的本事越发退化,学渣听英文听力一样,勉勉强强捕捉到几个词语,其它全靠猜,其中她的名字是出现频率最高的。

她也不知道他究竟和爷爷说了些什么,反正说到最后,她只听到爷爷连连摆手说“不要紧”,傅行此应下,手掌贴在她背上轻推一把,带着她一块往租车走去。

爷爷也摁着油门把电瓶车开过来。

宴随以为他是要走。结果傅行此走到车子后面,司机给他开了后备箱,他从里面拎出行李箱,宴随明白过来,只是内心仍感到费劲:“你要去我爷爷家吃饭?”

傅行此想回应她来着的,但是发现老爷子把头半探进副驾驶位的窗户,问司机:“多少钱?”

他哪好意思让宴随的爷爷给他付车费,忙去拉住老爷子的手臂阻拦:“爷爷,使不得,我自己来。”

宴爷爷学会微信扫一扫好几个月了,但他仍对这种新兴支付方式兴趣浓厚,倍感新奇,走到哪都喜欢用微信付钱,而且正准备向支付宝进军,这可是向孙女婿炫耀自己人老心不老跟得上时代的大好时机,他哪里舍得放过这种机会,坚持要替傅行此把车费付了。

“没事,就让爷爷付吧。”宴随难得看傅行此面上露出惶恐的表情,暗自好笑,“我爷爷很喜欢用微信付钱。”

“活到老,学到老,时代在进步,我们老年人也要学会享受高科技带来的便利。”宴爷爷开开心心把车费付了,然后把傅行此的行李箱提到电瓶车前面搁脚的横档放下,一溜烟先行离去。

看着爷爷的背影,傅行此忍不住笑出声。

宴随若有所思地看他:“我家今天大概有四桌人。”

听到这个可怕的数字,傅行此浑不在意:“这么晚了,这里距离我外公家一个多小时。你想饿死我么?”

回想到方才爷爷说“不要紧”的样子,宴随问:“你刚和我爷爷说什么?他说不要紧。”

“我说我临时过来,都没准备东西看望他们。”

*

走到家里有不少路,天已经完全暗下来,晚风徐徐,宴随和傅行此并肩走着,她轻轻哼着《稻香》,曲子很应景。

原本邻舍们还不知道她是谁,方才宴爷爷那么一停,等于是明晃晃给她亮了身份牌,这会儿一路上大家都知道她是谁了,一路上问候不断。

“这是其盛家的女儿吗?大的还是小的呀?”

“这么大了啊,真漂亮。都认不出来了呢。”

“带着男朋友回爷爷家啦?”

……

*

原本宴家众人就猜到宴随急急忙忙跑出去是去接男朋友,怕怠慢了客人连饭都没开,又有先到一步的宴爷爷通风报信确认消息,一屋子人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

两人一进门,招呼声立刻此起彼伏。

宴爷爷委婉替傅行此解释两手空空的原因:“小伙子临时出差回来,刚下飞机就过来找阿随呢。”

宴随带着傅行此入座,有些无力招架七大姑八大姨的热情,不过傅行此在商场待了那么多年,早就练就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这种场合应付起来一点不吃力,宴随看他游刃有余,也就由着他去了。

傅行此被问及和宴随是怎么认识。他说:“我和宴随是高中校友。”

“也是嘉蓝的啊,果然学霸只和学霸玩,到时候一家子学霸。”宴柯感慨着,又想起一茬,“欸?你比阿随大两岁的话,你和宴连应该还是同届的。”

“对。”傅行此替宴随按住转盘,波澜不惊,“我们是同班同学。”

宴随眼睛抬了抬,不动声色四处张望一圈,并没有看到宴其盛和宴连的身影。

饭都吃到一半,宴其盛一个人回来,看到傅行此,强颜欢笑寒暄了两句。

“连连呢?”有亲戚问道。

“回家了。”宴其盛说。

奶奶急了:“这么晚了饭都还没吃一口,怎么就回家了呢?”

宴其盛的怒气显而易见:“这么大人了还能饿死吗?”

傅行此身旁,宴随表姐越过傅行此,压低了嗓音和宴随说话:“和你姐吵架了。”

“怎么回事?”宴随的汤勺停在嘴边。

“我也是远远听到,好像你姐男朋友吹了,男方那边打电话过来跟你爸告状说你姐打了人家男孩子一个巴掌……因为不让亲。好不容易交男朋友了,以为她开窍了呢。”

宴随笑笑,也不看傅行此什么反应,低头喝了一口汤。

第56章

宴随吃完晚饭那会, 傅行此还没开饭, 因为他被宴其盛抓去喝酒了, 宴其盛又跟老婆吵架又跟大女儿吵架的, 心情很郁闷, 需要借酒消愁,准女婿这种软柿子是最好捏的。

宴其盛钟爱白酒, 宴家的白酒是自己烧的,醇的很。

白酒这种东西,宴随是很不喜欢的,难以下咽的难喝,同龄人里面基本没什么人会喜欢, 不过傅行此老神在在,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宴随先离开了饭桌, 去沙发逗宴柯的儿子玩,戳着小孩胖嘟嘟的脸颊玩得不亦乐乎, 连傅行此什么时候过来的都不知道。

感觉身边沙发下陷, 她回头看到他,在他脸上巡视一圈,没看出醉的痕迹:“喝完了?”

傅行此点头, 背脊靠到沙发背上去, 安静得过分。

“醉了?”宴随看出端倪。

傅行此说:“没有。”

反正喝醉酒的都说自己没醉, 宴随继续逗孩子玩, 宴柯有事走开一下, 把儿子托付给她照看几分钟, 半岁大的孩子已经会认人,爸爸一走,哭得昏天暗地。

宴随无计可施,在高分贝的哭闹声中投降,朝不远处的婶婶也就是宴柯的母亲求救,这时一双手把她怀中孩子抱走。

孩子到傅行此膝上,一开始哭得更厉害,但寥寥数秒后破涕为笑。

宴随看着他喝多了酒有些精神不济,表情的弧度很浅,但是哄起孩子来有模有样,抱小孩的手法更是娴熟,她想到背后的原因,不由一阵心酸。

婶婶闻讯过来,看到孙子已经不哭,两个年轻人把孩子带的服服帖帖,她把孙子抱走,走前不忘窃笑着打趣:“还挺像个样子的,你们也赶紧生一个。”

傅行此打着官腔敷衍。

婶婶走开,气氛微不可见地凝滞,他把手搭到宴随背上,似是而非地笑一声:“有没有听懂?”

宴随说:“听懂了。”

*

因为是新客上门,宴爷爷作为东家,带着两个厚厚的红包来找傅行此:“还有一个是阿随奶奶给你的。”

傅行此答谢接过。

“阿随这么漂亮,你要抓紧机会,不要给别人有机可趁。”宴爷爷跟所有操碎了心的长辈一样催起婚来,不惜出卖哥哥家的孙子来增加自己的可信度,“从小阿随一来这群小伙子就激动得哟,上蹿下跳围着她转,阿柯每回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她,见不到的话那脸耷拉的,跟谁欠了他八百万一样,有次还为了谁长大娶阿随跟斌斌打了一架,门牙都磕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