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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门之下(112)

一路直入州中的贺兰都督府。

这里如今算是军营的后方。

马车停下,伏廷下了马,吩咐罗小义:“着人安排一下。”

罗小义笑道:“放心吧三哥,早已安排好了。”

话刚说完,车里走下了曹玉林,李砚紧随其后。

他看了眼曹玉林,讪笑着道:“走吧,带你们先安置,料想一路累了。”说着拉一下李砚,领着他们先入了都督府门。

新露扶着栖迟在后面下了车。

伏廷走过来,一手握了栖迟胳膊,带着她往里走。

新露很识趣地退后默默跟着了。

栖迟跟着他,胳膊在他手里,其实算是被他扶着。

她边走边看他,他身上还是那身军服,但臂上套着护肘,走动时长靴踏步,佩剑轻响。

贺兰都督府比起大都护府要小许多,没走多远就入了早已备好的房间。

进门时,他已一只手将她抱住了,反身另一手合上门。

人前镇定的大都护和夫人,人后却不是。

然而真抱了才发现已要抱不住了,伏廷低头,往下看,彼此身体贴着,她身上宽松的裙摆已显露了一个明显的轮廓来。

他手臂松了些,免得压着她,手指托一下她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早知还不如直接带你来。”

栖迟发现他脸颊瘦了一些,眼窝也深了些,反倒眉目更深刻了几分:“现在来也一样。”

他手按在她后腰,正好一低头,嘴对着她额角,说话时就要蹭上,声便低沉了:“也好。”

直到此时才感觉到已有数月没见到她了。

至少这下能赶上她生产了,也是好事。

栖迟已到了最容易疲累的时候,只站了这会儿功夫已经将身子倚他身上了,还是不自觉的。

伏廷再低头时,她连脸都贴他胸口了。

他也不意外,毕竟赶路到此刻了,一弯腰,将她抱了起来,送去床上。

她侧卧着睡了。

伏廷在床边站了片刻,走了出去。

曹玉林就在门外不远处站着,向他抱拳。

伏廷走过去,压低声:“查出什么了?”

是说那行刺的事。

曹玉林摇头:“除去那个自尽的刺客,一无所获。”

伏廷不语,这事只能搁后再查。

曹玉林朝房门看一眼:“我原以为三哥不会让嫂嫂来。”

若以伏廷往常做派,的确不会,此番也不是毫无犹豫,但曹玉林在暗文信里提及了李砚,他便明白了栖迟想来的另一层原因。

“她很看重李砚,为了他也会来。”他说。

甚至看重到比她自己还多。

曹玉林倒是也留心到了,却又说了句:“我看三哥是不想在后方留一个弱处给敌人,三哥这是把嫂嫂当宝对待了。”

听这话像是在打趣,但她何尝是个会说轻松话的人,口气这么一本正经的,伏廷都要想笑,牵了下嘴角:“你我皆是军人,我把她当什么,你应该懂。”

作者有话要说:栖迟:你把我当什么?

伏廷:你猜。

栖迟:……撤资。

第七十章

一阵若有若无的鼓点声响在外面, 栖迟醒了。

房中亮堂堂的, 天早就已经亮了。

她慵懒地躺了片刻,坐了起来, 弯不得腰,只伸出脚去够鞋子,一面看了看身上, 身上穿着中衣,昨晚也许是伏廷给她脱了外衫。

隐约有点感觉, 夜里他还是睡在身旁的,只是不知是何时走的。

不禁有些无奈,好不容易到了这里, 却是不知不觉就先睡了过去,她心想,连话也没能说上几句。

终于穿好了鞋, 她起身去推窗。

这统辖榆溪州的贺兰都督府也是完好地承接了北地的贫困, 描漆的窗棱都早已褪了色了,斑驳地凸着皮, 推了两下才推动,还发出了一阵干涩的吱呀声。

她一手扶着窗沿往外看, 想听听那阵鼓点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一缕微云如丝, 拖着拽着悬在院墙上方, 日已当空。

房门随即就被推开了,有人进了门。

她以为是新露,轻叹一声:“我一定睡了许久。”

没有回音, 却有只手伸到了她身侧,抵着她的腰,就撑在窗沿上,她一转头,入眼便是男人胡服领口翻折的胸膛,眼睛往上,看到伏廷的脸,不禁一怔。

“你没走?”

伏廷说:“走了,又回来了。”

早就去巡了趟边,估摸着她该起了,就又回了。

栖迟眉梢微挑,眼里带了笑,听这话无疑在说就是为她回来的。

伏廷手在她眼前遮一下,看她不自觉地眨了下眼才拿开,她有时候笑得太晃眼了。他声低了些,也认真了些:“有事要交代你。”

“嗯?”她收神看着他:“什么?”

他看一眼窗外:“听见那阵鼓声了?”

栖迟点头。

“那是报平安的,若有险情,会是又烈又响的急鼓。”

她明白了,难怪与当初在瀚海府中听过的不同。

“还有呢?”

“我军营在城外往西六十里处。”

栖迟仔细记下。

到了前线还是该熟悉些情形,这些都是必须要说的。伏廷说着这些时,撑在窗台上的那只手臂已完全支撑了她身上的重量,低头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白天才看得清楚,她的下颌还是那么尖。

肚子已如此明显,脸上却没长肉,他心想是吃太少了不成。

“没了?”栖迟仰头看他。

“其余都交代给小义和曹玉林了。”他说完,又看了看她,声稍沉:“临产在即来前线的,也就只有你。”

栖迟眼珠转了转,缓缓说:“谁说的,没听说过汉代光武帝的故事么?他打仗的时候便是带着他的夫人阴丽华的,阴丽华那时候可也怀孕了。”

行军打仗的事,伏廷自然是知道的。

确实听说过汉光武帝刘秀行军期间带着怀孕的阴丽华,甚至为她还将行军速度放到最慢,最后阴丽华就在军中生下了孩子。

他还没说什么,又听她轻轻接了一句:“你就不能学刘秀对阴丽华那般对我?”

伏廷总觉得她话里带了几分试探似的,故意说:“学他什么?我记得他有好几个婆娘。”

栖迟眉头一蹙,眼扫过他:“你这人真是……”

故意来扫她兴的不成!

伏廷摸一下嘴,猜她八成又是要说他坏,忍了笑站直。

外面突然传来罗小义的唤声:“三哥!”

这声音听来有些急切,他一下正了色,扶着她站稳:“我该走了。”

栖迟也听出些不对,点点头,闲话不再多说。

伏廷动作很快,手松开她,大步而出,拿了扔在门口的马鞭便出了门。

新露早已在外面守着,随后进来,手里端着热水:“家主,各位都督夫人已等了许久了。”

贺兰都督府被腾出来给栖迟专住,她们都散在城中各处落脚,今日是特地来的。

栖迟目光自伏廷离去的方向收回来:“你该早些叫我起身的。”

原本便起得晚,方才又那一阵耽搁,得叫她们好等。

新露放下水盆,一面绞着帕子,一面笑道:“家主便安心歇着吧,谁会说什么,都说这时候是最容易倦的,毕竟眼看着便要到生产的时候了。”

栖迟不禁抬手抚了下小腹,扶着后腰过去梳洗,免得再叫她们久等。

……

几位都督夫人等待太久,早已围坐在都督府的前厅里说起了话。

栖迟刚走到门外,就听见她们的交谈声——

“别看咱们幽陵府地处边境,那也是北地八府之一,历来是缴赋的大府,如今已挡了突厥数月,牛羊也快肥了,只要撑到突厥退兵,便可以风风光光地入瀚海府去交赋了。”这声音来自幽陵都督的夫人。

“论交赋,下面的七府十四州哪里比得过首府?听闻瀚海府今年可是多了好多良田呢,又新来了许多汉民,他们种地可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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