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MD(59)
沈途嗯了一声。
没一会儿端了两份过来，外卖加酸奶，菜还挺丰盛，肉、汤、蔬菜、该有的都有。
沈途听见塑料盒被揭开的声音，有点迷糊地坐直身子，就这么短短几分钟都能睡着，自己都该佩服自己了。
顾桕见他醒了，将打开的那份推到他面前，又把吸管插进了酸奶盒里递给他。
沈途接过，喝了一口，盯着面前的饭看了好几秒，没胃口。其实吃不吃饭不是主要的，反正一顿不吃影响也不大，最主要的是他现在腿很软，使不上劲儿的那种酸软，但又不敢太明显地去自己按摩，怕顾桕看出什么来会问东问西。
“愣什么？”顾桕见他半响都没反应，再等下去饭都要凉了，开玩笑道：“心疼一下你男朋友行不行，不想吃那我下午真得把你背回去了，普通拉练变负重拉练。”
“没说不吃。”沈途掰开一次性筷子。
“那就赶紧，吃得快说不定还能再睡一会儿。”
“嗯。”
睡还是有时间睡的，在大部分同学吃完午餐去农庄逛玩的间隙里，沈途趴在桌子上彻底睡着了，顾桕没跟着林从董逸人他们出去耍，陪在一旁，时不时玩会儿手机。
初秋的风窜过门口拂到两人身上，不热不冷，很舒服，加之农庄里到处都栽种着果树，好似连风里都裹挟着果味的清香。
顾桕玩手机的间隔里停下来朝桌子下瞥了一眼，想着要不要动一下熟睡中某人的腿，刚伸手碰了一下，只见沈途好似一副迷迷糊糊要醒了的样子，吓得不敢了，还是先老老实实坐着吧。
半个小时后陈妈开始集合全班同学，准备返程了。
顾桕把沈途叫醒，提议说要是实在是吃不消这么长的路程就先提前告诉陈妈一声，拦个的士坐回家算了，明天早上直接去学校上早自习就行，反正这一路上因为吃不消退出活动的同学也不少，陈妈不会说什么。
毕竟路程是真的很远，也不平坦，还有一些小山要爬，体力跟不上的确会很累。
可惜的是沈途拒绝了，他想的很简单，既然来都来了当然得走完全程，如果后半程不走那前半程岂不是等于白走了，不值得。更何况就如顾桕之前说的，两人从没一起参加过什么大型活动，有这么个机会，趁他也还有走完全程的能力，多陪一次是一次。
见他执意要走，顾桕犟不过，只能将他书包拿了过来，加上自己那个，一个背在胸前一个背在背后，“行，那我们走慢点。”说着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补充了一句：“以后要不咱俩除了互助学习之外还互助运动怎么样？我带你打篮球？不喜欢也可以先学一学，我保证教得特别特别有耐心，耐心得你喜欢上这门运动。”
沈途笑了一下，没拒绝也没答应：“怎么个耐心法？”
“……”他被问得顿了一下，平时和林从逸人玩，尽管他俩球技都是中等偏上，但不免还是会有些脑残操作，每每这个时候他都会控制不住吼人，还是关系越好越吼得凶的那种。
没办法，对自己喜欢的东西要求太严格，顺带着看周围人的眼光也变得挑剔起来，“比……咬你还有耐心的那种行不行？”
很显然，沈途可以当那个被挑剔的例外。
“……”还真是三句话暴露本质，沈途睡一觉醒来体力恢复了不少，活动了下因睡觉而僵硬的四肢，和他掰扯，“我没觉得你咬我的时候多有耐心啊。”
两人从最初的不熟到现在的云淡风轻地谈论那些“咬不咬”的问题，瞧瞧，这就是时间的力量。
四周来来往往有不少同学，没听懂两人在说什么。
顾桕故意摆出个腔调，诚恳作答：“不满沈老师您说，那已经是我最有耐心的时候了。”
“有耐心也不行，我不玩。”
“啧。”顾桕眉毛一蹙，不情愿地抱怨了句，“和你说话真挺费脑子的，绕了半天居然还是来个不答应。”
返程前沈途先去对陈妈说了一声，自己赶不上队伍的速度可能会落在后边儿，认识路再加上有顾桕陪着让她不用担心。
陈妈知道沈途的身体状况，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一开始就不明白既然这个活动不适合为什么还是要执意参加，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叮嘱了句要是有什么意外手机不能关机，随时保持联系。
沈途颔首，应了下来，随后去找顾桕。
两人不再刻意跟队伍的速度，走着走着渐渐就落在了后头。
返程途中倒是没两人想的那么累，因为不需要爬上山只需要走下山，速度变快的同时轻松了很多，直到最后回到学校时才刚到五点钟，比预期要早了一个小时左右。
陈妈简单交代几句后放了学，顾桕收拾好书包：“我送你回家？”
“不用。”沈途拒绝得很果断，今天这一遭下来不仅仅是自己累，顾桕来来回回照顾自己已经和负重拉练没什么区别了，“你直接回吧，省得绕路麻烦。”
顾桕考虑半响，叮嘱：“那你回家后吃完晚饭马上洗了去休息，今天就别带小说出去溜圈了。”
“嗯。”
答应是答应的一回事，回家后洗洗立马就睡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做。
之前就和医生谈好了今天要在六点钟之前把奶奶带去医院做检查，现在时间还来得及，必须得去。
沈途拦了辆的士，出了院子后将奶奶从轮椅上背了下来。
由于老人的双腿因为病情的原因早已经弯曲且僵硬了，上背时的姿势不对，沈途没太扶稳，加之自己的腿从上午爬了几座山后一直就酸软着，刚站起身时就没了力气，虚晃了一下。
晃得还挺严重，还好没摔。
但仅仅是这样沈途仍吓了一跳，背后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手心也洇湿了。
平时不是这样的，他经常背，虽然吃力，但不会有像今天这样不稳的情况。
背上的奶奶倒是一副很平静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慈声安慰了几句，“没事没事，小心点就行。”
一旁的柳姨显然也吓得心都要跳出嗓子口了，晃的那下就已经伸手扶住了，“小途，要不柳姨来吧？”
柳姨照顾奶奶已经很多年了，力气肯定是有的，只不过对沈途来说两个都是需要关心的亲人，所以他一直在尽力做到有自己在的时候就让柳姨多休息休息，“不用，就几步路。”
在原地小心翼翼地调整了背后奶奶的姿势，他缓了缓想继续往前走。
还是很吃力，腿是酸痛的，特别是小腿肌肉，轻微发麻。
弓着背走了几步，蓦地，眼角一片阴影闪过。
背上的重量突然轻了一些。
“来，我扶着。”一个很壮实的中年男人跑了过来，只见他热心道，“怎么不说一声有病人，我好把车往里面停，这要是背过去多麻烦。”
看来是刚才拦的那辆车上的司机师傅。
“谢谢。”沈途实心实意道，但没做过多解释。
柳姨见有人帮忙立马跑过去将车门拉开。
沈途在身旁人的帮助下将奶奶背上车，安顿好后又去将轮椅给折叠起来放进了后备箱，随后坐上车，三人赶往医院。
☆、第三十八章
来到医院，沈途按照主治医生的要求推着奶奶前前后后跑了好几个地方做检查，然后拿着最新的检查结果去寻问情况。
最近做检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即使知道没有可以根治的方法也还是得做，情况总得要了解，无论是好是坏自己必须先知道了心里才有个谱。
记得上次来医院时主治大夫就已经将大致情况说得很清楚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奶奶的病情变得越来越严重，正在不可逆转地逐渐恶劣中。
现在是能拖一天是一天，多让老人享受享受最后的时光就已经是晚辈唯一能做的事了。
这也是自开学以来黄潼会常来看奶奶的原因，沈途会按时将奶奶的情况写在信中寄给在老家最相熟的一位姐姐黄莺，同时她也是黄潼的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