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必将加冕为王(32)+番外
“陛下,仙卜司出了大事。乾坤镜乃上天灵宝,上应天意,下喻神明。今日本来定于酉时为您与中庭陆妍公主推算大婚吉日,就在此时,乾坤镜却突然碎裂。臣大惊之下借助碎片推算其中寓意,实乃大凶。”
宁珏低头看着他。
林空顿了顿,似鼓足勇气,道:“九死一生,破镜难圆,乾坤镜以身碎为代价降下指引,大婚不吉,实非良配!”
宁珏道:“是么。”
林空满脸忠心,一头磕在地上:“臣斗胆,为东境千秋万代,请帝君另择良妻!”
我:“……”
如果说出乾坤镜不是因为成婚大凶而碎,其实是被我锤碎的,情况有可能好一点吗?
慕容玉溆轻声道:“林空仙君,此事重大,你可要千万确定了再来回禀,万不可捕风捉影。”
林空跪着又行大礼:“臣不敢。事关重大,如果不是灵镜示意,臣如何敢提出这等悖逆之言?只是事实如此,臣亦无法可解……”
这事情确实有些棘手,宁珏虽知乾坤镜为我锤爆,并非是因婚事不吉而碎,但是说出来同样无助于解决问题,反而会流传出我损坏东境灵宝的恶名。
宁珏却似不知其中关窍,只是微微笑看着林空。
林空从袖子里拿出一块乾坤镜的碎片来,镜面反射的亮光在屋中闪烁。
这道光……
等等……光有些熟悉。
是慕容凝云在第一重幻境中推我下石阶时,我背后闪过的亮光!那是乾坤镜!
纳兰明光拿到的,很可能是赝品,看到的,也是假象!
慕容氏在纳兰明光之前应该就已拿到乾坤镜。可能就是丹未将我生辰送往仙卜司,而后慕容凝云以确认我是否参加百花宴为由,去仙卜司沟通婚期演算之时动的手。
林空多半知情,现在却将这口黑锅扣在我头上。
既然不是我干的,就必然留下别人的痕迹,我静静看着林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他拿出镜子,口里默念了一段仙术,再看镜面碎片上,果然慢慢显示出了异卦相番,坎下兑上的困卦的局部影像来。
他道:“帝君与中庭公主的生辰初算相合,初始相处应是十分和睦的。但是异卦相番,阳处阴下,长久将有损于帝君修行,导致夫妻不睦。所以终为不美。”
慕容玉溆轻笑道:“难怪外界传言,公主强……呵呵……”
“强迫帝君委身于我是吗?”我面无表情看着她。
宁珏撩起眼皮默默看了我一眼。
慕容玉溆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公主平时还是要注意些啊。我东境诗书礼仪立身,就算不能成为帝君良配,也莫丢了中庭的脸为是。”
我拍了拍手,轻声问宁珏:“帝君,我从中庭带来的侍女尚在百花宴琉璃阁上,帝君是否能帮我将她们唤来?”
慕容玉溆虽然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但是直觉不是好事,娇笑道:“公主需要什么,让大将军府的下人为您去取。”
我道:“他们不行。”
宁珏早在我说话时手里暖出一团光。慕容玉溆见状连忙道:“百花宴是在我慕容府摆的,怎敢劳烦帝君?我来,我来。”
我道:“既然如此,慕容族长灵力卓绝,请将百花宴上其余贵女也一并传来。”
她脸色一转,却不愿在帝君面前与我对讧,仍是勾起笑来,双手抱圆在空中一转。绿色灵力光辉映照在屋内,将宁珏和纳兰明光的头都照得绿绿的。
宁珏似乎不是很喜欢她的灵力颜色,往后走了一步。
她衣袖挥下处,面前空间扭动。不一会,四女与纳兰碧华出现在我们中间,接着其余贵女或坐或立,挤了一屋子,众人见到宁珏又是下拜。
阿琥见帝君在,不敢放肆,小声和旁人道:“这是要干什么?把我们这么多人招来。”
露露道:“好好听公主的,一会就知道了。”
纳兰筠:“哼,区区……”
我正色道:“丹未,那日仙卜司的仙官来取我的生辰八字,是你亲手将我时辰写好,放了进去?”
丹未道:“是奴婢。”
我又向林空道:“仙君推算吉时,应该也是用的这个日子吧?请仙君将木盒拿出来。”
林空从袖里化出木盒,捧在手上。
我道:“很好,我的生辰是陆瀛九万八百二十年四月初九,仙君,请开木盒。”
林空的神情突然愣住了。他有些迟疑地打开木盒,纳兰碧华取过,展开纸条念了出来:“陆瀛一万六百二十年八月初三?”
“咦,怎么会对不上呢?”我转向丹未问道:“你记错了我的生辰吗?”
丹央道:“奴婢化成灰也不会记错的!何况年龄相差这么多!”
我问道:“那这是怎么回事?若不是我厚颜有此一问,演算婚期时自己的生辰被调换了还惘然不知呢!”
林空愣了片刻,连忙道:“臣绝不敢调换公主生辰纸条!这其中必有误会。”
“哦?仙君说说,是什么误会,能把帝君演算婚期的日子都换了,这可不是个小误会呀。”我淡淡看向他。
慕容玉溆闻言忽然止不住惊呼望向了我。
我道:“族长,怎么啦?一惊一乍,东境诗书礼仪立身,就算不能成为帝君良配,也莫丢了慕容氏的脸为是。”
慕容玉溆目光沉了下来。
我道:“中庭陆瀛国君与东境帝君纪辰相差两万六千八百三十二年二月二日,林仙君别是演算的时候就算错了,还在这大谈不吉吧。”
经我诱导,在座贵女们默默算了日子,纳兰筠是个心急又爱出风头的,忽然插口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换算过来,不正是慕容族长的生辰嘛!”
“说好了是推衍帝君与公主的婚期,怎么换了别人的生辰?”
“谁人不知,慕容族的族长,早就想……”
纳兰筠扬着嘴角看向慕容玉溆,讽刺道:“定下演算帝君与陆妍公主的婚期,结果送过去的原来是慕容族长的生辰啊。这要是算出来大吉,帝后是不是要换人做了?”
宁珏淡然道:“帝后人选,自然不能只看生辰。”
慕容玉溆脸上闪过尴尬神色,错目不敢再看帝君。
我继续追问:“族长竟然如此精通我中庭纪年,一听仙君念出就反应过来,真是博识强记,陆妍佩服之至!”
慕容玉溆咬着牙道:“我曾在灵修阁修习时无意翻到中庭典籍,公主抬举,我可受不起。”
我笑道:“族长这么厚爱中庭,牢记至今,应是陆妍感谢族长抬爱才是!”
纳兰筠冷哼一声:“记得这么清楚,焉知不是一直盯着公主的生辰呢。”
纳兰氏与慕容氏一向不睦,借着我提供的机会对着慕容玉溆迎头就是一阵奚落,夹枪带棒。一会说她早有预谋算计婚姻,一会说她不自量力其实自己才是不吉。
除了慕容氏的阿琥着急地反驳了几句,其余氏族贵女受了晚霞天阶的气,应和者有之,惊诧者有之,竟没有一个站出来替慕容玉溆说话的。
当着帝君的面被如此下面子,慕容玉溆气得脸色发红,手指颤抖。
唯有林兰倒是教养极好,只默默听着并不说话。
我懒懒道:“林仙官,我的百花朝阳宫里,可都是你们英明神武从无错漏的东境帝君安排的侍从,你说是谁斗胆换了我与帝君演算婚期的八字?哪个这么不懂事,说出来给你们帝君好好听听!”
众人一道看向慕容玉溆。
“帝君……我真的没有!”慕容玉溆百口莫辩,焦急地向宁珏道。
借林空十个胆也不敢攀污帝君,又不能栽给慕容玉溆,他支支吾吾自己揽了下来道:“这……可能是……可能是仙卜司新来的下官不懂事……弄错了……”
我道:“这就奇了怪了,如此重要的纸条都能调换,仙君怎么就能一口咬定乾坤镜是因为算帝君与我的婚期而碎呢?万一也是这个新来的仙官不懂事弄碎了……岂不是让运送乾坤镜的纳兰大将军都挂上了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