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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就该抱住你(25)+番外

作者: 湛夏 阅读记录

人常说晚景凄凉晚景凄凉,如果老来子女没有在膝下尽孝,大抵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两位老人一生没享受过什么特权,要说有福气,应该就是有一群贤孝儿孙吧。

席漠燃不慌不忙地安慰道:“奶奶吉人自有天相,您也别自责,正好我最近不上班,等奶奶度过危险期,我把奶奶接来家里养着。您和我爸孝敬久了,不好忤逆奶奶的意思,但奶奶向来疼我,听我的话,我出面说,奶奶一定会同意。”

胡新梅温柔贤淑,过门就做了全职太太,特别像古代端庄持重的当家主母,毕恭毕敬侍奉公婆,家里的事席振群一概不管,但父母之命他还是会参考,所以家里地位最高的还是两位老人。

老人不情愿做的事,他们不好开口。

但席漠燃不一样,他辈分虽小,却是爷爷奶奶带大的。

老人宠他惯他心疼他,好饭好菜都让给他吃,不年不节的给他做衣裳,还亲手拿推剪给他理过发。

老爷子曾养过一条藏獒犬,席漠燃吃不完的肉都投给它,吃的方面排老二,老太太也很喜欢它,可它只是跟席漠燃咬着玩儿,把他咬疼了,瘦弱的老太太竟然把狗踹了一米远,第二天就送走了。

后来席漠燃上了中学,九门功课触类旁通,回家头头是道地讲给老太太听,老太太虽然听不懂,却也拿他当大学问家,骄傲得赞不绝口。

在老太太眼里,孙子厉害,比儿子还争气,久而久之形成了“孙子说的都是对的”的心理,席漠燃提出的请求,老太太从没有拒绝过。

这次八成也不会。

胡新梅也觉得由他来说再合适不过,只是她注意到一点:“你怎么不上班了?”

席漠燃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可他不想用谎话来圆,一五一十地说:“在大方向上和蔺楠的意见不统一,想自己单干了,暂时还没想好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停下来仔细想一想,免得选错了道,多走弯路。”

生意上的事胡新梅不懂,听他这么说,想必是知道分寸,她也就不操心了,又回到刚才的话题:“奶奶住你那儿,姜郁怎么办?”

席漠燃说:“一起啊,我照顾奶奶就好了,她白天上班,晚上有工作可以关上门在书房工作。没工作她也不干别的,看会儿电视就睡了。”

胡新梅很惊讶:“你怎么这么清楚她晚上干什么?”

席漠燃突然想起有消息没告诉父母:“我们复婚了。”

胡新梅喜不自胜:“这是好事啊,怎么不说?什么时候的事?”

席漠燃掩饰住心中的得意,佯装淡定:“就上周六。”

胡新梅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但老人还在手术室里,现在高兴还为时尚早,便又收起笑容:“你们才复婚没多久,我怕奶奶过去姜郁有意见。我和你爸老夫老妻没什么,你们现在跟新婚没差别,需要有二人空间,万一做那事儿的时候被奶奶撞见怎么办?你们可是还没有孩子的人啊。”

席漠燃失笑。

他怎么觉得有点儿尴尬?

胡新梅替他拿了主意:“这样,你没想好自己要干什么之前,先把奶奶接过去,陪陪奶奶,做做思想工作。等你定下来了,我们换换房子,你和姜郁住过来,我们住过去。”

席漠燃想了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但他为人细心:“那房子太小了,你和我爸种的宝贝往哪放?”

胡新梅嫌他操不该操的心:“先放那儿,家里有位置,到时候你把你和姜郁的东西搬过去就行,我跟你爸不是没过过苦日子,挤一挤能接受,奶奶更不用说了。”

席漠燃犹豫地皱了皱眉:“不合适吧。”

胡新梅是儿子肚里的蛔虫,知道他那些九曲十八弯的心思:“有什么不合适的?无非是觉得你们住大房子,我们住小房子委屈我们了。钱我们有的是,不是钱的事,有房子住就行了。买毛坯房,装修费神,装完还不能立即住进去,买二手的,谁知道这房子有没有问题。有钱也不能瞎折腾啊。姜郁要是不喜欢我们房子的风格,你们布置布置也像样,没什么不合适的。”

他们家年年交的税都不知道能买几套房子了,但席振群认为他们赚钱,吃的是政策的红利。

当初约好了的,先富带动后富,不能当多出来的钱是他们家的,迄今为止办了三个基金会,一个留守儿童的,一个抗战老兵的,一个白血病患者的,募捐就没有停止过。

席漠燃低低“嗯”了一声,跟胡新梅保证:“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

他们在这边说话,席振群一直关切地盯着手术灯。半个小时后穿着无菌服的大夫走出来,不等家属问,直接说:“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

席振群面色凝重地追问:“医生,我母亲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值班医生十分专业地回:“脑血液供应障碍引起脑部病变,也就是常说的脑梗,还是要住院观察几天,配合我们定时检查,确认没问题,康复得差不多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中途姜郁打了个盹,昏昏沉沉梦到一些零碎的片段,直到快三点的时候席漠燃终于打来电话,告诉她奶奶没事了。

接下来两个小时她睡得也不是很安稳,有点神经衰弱的感觉,像一只被捏住后脖颈的猫,思绪杂乱。

路灯彻夜不熄,姜郁睁着眼听着小区里的垃圾车“轰哐”装运。

五点了。

席漠燃守在奶奶病床前看护,一夜未归。

她贪恋被窝里的温度,可辗转难眠无所事事的状态让她无心补觉,数了三个数坐起来,穿好衣服出门晨跑。

同样是昏暗无人的环境,只听说有凌晨打劫的,没听说拂晓劫舍的,所以姜郁并不害怕。她沿着席漠燃规划的路线跑,速度还是平时的速度,可没有席漠燃领着,跑不到一半就跑不动了。

剩下的一半是回家的路。

她弓着腰急促的喘息,白花花的雾气遮住她的视线,牙和肌肉都很疼,嘴里满是铁锈味,腿一软撑不住了,头昏脑胀地蹲在路边,单膝挨地,捂着胸口剧烈咳嗽。

果然他不在她就会多吃很多苦头。

她和这座城市里所有颠簸流离的人一样,既是挣扎的囚鸟,又是孤独的雄鹰,全看自己将自己视为什么。

月亮还在天上,太阳已然升起,她摇摇晃晃站起身,走了两步,朝回家的路狂奔。

五公里,三十二分钟,对于一个社畜来说已经是非常理想的成绩了。

小区门口卖鸡蛋灌饼的推着小车出来,正在架灯,姜郁是真的不想做早餐了,可她出门没带手机。

她悻悻地把手塞里兜里取暖,下一秒,陡然定住。

这个质感怎么这么像……纸币?

平时刷支付宝刷习惯了,她已经很长时间没用过现金了,连这套运动服都是用支付宝刷的,他们家唯一还在用现金的人当然是席漠燃那个老干部。

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比洗衣服前搜出现金更令人惊喜的,那就是在想卖东西却以为自己身无分文的时候,早有人把钱塞进了你的口袋里。

姜郁把钱掏出来数了数。

五块、十块、二十块的各两张,还有一张五十的。

记得之前电子支付还不流行的时候席漠燃就教过她:一百的无论如何都要放进钱夹里,同时也该备一些零钱在兜里,方便人家找零,这样要比出钱的时候再翻节省时间,也要比你拿一百块说不用找了要尊重人。

不是每个人得到不义之财都会开心,你到超市买东西付一笔巨款,周围的人都会当你是神经病。

虽然他在医院陪奶奶,但给她留的一百二十块像护身符,跟他在身边一样令人安心。

——

上午信托公司的经理要来公司交流,姜郁作为海狄的高管,要列席会议。

她一晚上没怎么休息,到办公室困意袭来,又不敢灌咖啡,怕开会的时候胃疼,只好拿用来通气的醒鼻剂闻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