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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专治各种不服(106)

他犹豫了下。

穆远却也不催促,只等他继续说下去。

此时,遮月的浮云飘开了,月色映在穆远的脸上,衬得他眉目深隽,宛如玉面金刚。

就是说:英俊帅气是绝对有的,杀气戾气更是非常有的。

楼清扬情不自禁的深吸了一口气才敢往下说,“但是,我们贵生堂在谷城县的分店那边出了天花病人,也报告给了官府,却没上报总堂。”

“谷城县?可是京西南路,襄阳府下属?”穆远问,脑海中迅速搜索此类信息。

“正是。”

穆远明白了。

襄阳府的府尹是姓叶的,不管七拐八拐的与叶良辰或者叶路有多少关系,总之是附叶家而生的东西。

“楼家有错?”穆远反问。

楼清扬怔了怔,但注意到穆远说的是“错”,不是“罪”。

登时他知道自己赌对了,于是暗中抹了把冷汗,躬身道,“出了这样的事,不管那分店的掌柜是如何被官府逼压的,但他隐瞒总堂,还让人把病人放走了,自是大错特错。草民已经派人去押他入京,不过为安全见,不能走得太快。目前,也进不了城。”

他这是说,分店首先是上报了官府的,于律法入并无过错。而他没上报总堂,是被叶家的府尹威胁,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样一来,楼家的责任就被降到了最低。不过追究起来,仍然有很大的过失。

“那包家呢?”穆远再问。

“我娘家完全不知情的!”包氏本来缩在一边装包子,闻穆远之言,惊得立即辩白。

不过她抬起来就撞上穆远的冰冷目光,吓得又缩起脖子,低声分辨,“我娘家真是不知情的。不过我嫁人的时候,外祖父疼爱于我,给了我一块贵生堂的牌子。拿着这个牌子,可以到大江国任一处楼家铺子,支使掌柜的做任何事。我……奴家……前一阵子,我相公说要用那牌子,我从小就贤惠,向来以夫为天,就给他了,事先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其实,她是怕叶路纠缠她,太烦人了。于是为了躲清静,就把东西随便借出去了。

这也确实怨她,每天只想过好日子,太懒,结果酿出这样的苦果。

她对好日子的理解就是荷包里的银子用不完,独居在小院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到死,不要有叶路和她的小妾们出现就行了。

为了这个,她真是能有多快打发走叶家人,就希望有多快。前些日子叶路让她经常往宫里捎信儿,可以说那是她这辈子过的最痛苦的日子了。

所以牌子事件,乃至后来的病人事件,她虽知道凶险,是叶家兄妹憋着害人,但实在是很不耐烦,也绝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断子绝孙的病症,因此根本就没有注意过。

甚至为了怕被过病气,她还离得远远的,没有正经过手。

其实她只是一只无辜的信鸽好吗?不是祸害四方的狐狸精呀。

她这辈子如果真的横死,一定是死在懒字上!

“你们觉得,就这样说说,本将军就能轻易相信?”穆远冷笑了声,“倒佩服你们,事情已经做了,居然还敢自己上门来坦白。很多事,不是知错能改,就能善莫大焉的。”

第134章 要保命

“如此之大的过错,草民不敢奢望此事能善了。”楼清杨倒实诚。

“那你们要如何?将功折罪吗?”穆远上前走了两步,逼视楼清扬和包氏,“那你们最好求求满天神佛,希望疫症不会大爆发。那样,至少还有点余地。”

若平安有事,他必将让东京城血流成河,那可不是自首和银子能解决的事了。

“穆大将军,求人不如求己。”这一回,楼清杨没有退。

穆远冷笑一声,缓步登上台阶,就坐在廊下的一个木墩上,身姿笔直,半点不随意。

而楼清扬和包氏,情不自禁的随着他走,老实的站在他的下首,请罪的姿态简直不要太诚恳了。

“你们为什么要找到本将军?”他实在是有点好奇。

“世人都说,大长公主与穆大将军有私……”楼清扬轻声道。

后面的话不深没说完,就听当的一声,眼前更有银光闪过。

楼清扬只觉得寒气蓦然凛冽,仿佛吹过烈风似的。再细看,穆远已经还刀入鞘。

楼清杨是书生,自幼学医,考中秀才后就没再求取功名。虽然近年来天南地北的四处游走,身体是很不错的,可毕竟不是飞武之人。因此,他甚至没看清穆远抽刀出来干什么。

包氏就更不用说,差点吓尿了,彻底破坏她贵妇的气质。

这位杀神大将军太可怕了呀!大长公主的口味是有多重!

天天跟这杀神在一起,还要谈情说爱,还要同床共枕,得揣着多大的胆子啊。欢好的时候岂不像上刑一样?哪能得几分趣味。

长得好看有屁用!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长得好看能让人上下牙不打磕吗?再说穆大将军还不如花三郎好看。这男人,令人见之所会为他臣服,大概不能用来过日子。

从某种角度看,自家那好色无耻的窝囊废虽然一无是处,至少不会让她随时想跪下。

“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下一刀砍的,是你的项上人头。”穆远的声音冷森森。

尽管有好几次,平安故意在东京城的街上与他表现亲近,搞得东京城里沸沸扬扬。但背后议论可以,当面说出来就是对平安的冒犯。若非他看出楼清杨并无意侮辱,并且他想知道这二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的刀已经见血了。

“草民无礼了。”楼清杨躬身,很后悔自己在情急之下太冒昧了。

轻易就引了穆远来,他觉得并非这位年纪青青就被封为冠军大将军的人上当了,而是觉得自己会对对方有用,对方多少会给些优待。

然而他错了,这一位相当强硬。

换个角度想,正所谓关心则乱,能在如此之龄就有如此战功的武将,没两把刷子,没点脑子,只凭勇武是不成的。

但一提大长公主,这一位就火了,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穆大将军对大长公主有真情!

况且他有真情还不掩饰,又说明一个问题:他不怕人知道,只怕人不知道。很显然,这是要借自己的凶名来护着大长公主呀。

那换句话说:只要大长公主平安渡过此劫,楼家就保住了。

楼清杨快速转着心思,包氏则在旁边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恨不能挖心出来给穆远看。

她真的不敢了呀,再说她平时只是这么想想,断然是不敢说的。

都怪表弟……

“重新回答。”穆远下意识的抚摸着配刀的勾带。

楼清杨想了想,硬着头皮道,“天花是大疫之症,大长公主封了府,是最明智而仁善的做法。我觉得,此事一了,百姓必会感念大长公主的天大恩情。”

这是见了风,迅速转了舵。

楼大掌柜迅速看清形势,知道穆远最在意的是什么,于是表明如果他活着,不仅要协助赵平安治理疫症之患,事后还会为大长公主扬名。

穆远面无表情。

但他没反应,就证明楼清扬这个马屁拍得对极了,正摸到点子上。

“草民只是一介商户,为人愚钝,不懂也不敢揣测朝堂上的事。但整件事不知到底是谁在幕后拨动,故不敢轻信官府中人。”楼清扬继续道,“然而暗中观察,却发现是穆大将军带兵封城,推测是大长公主有所吩咐。那,哪怕是冒险,也要找上大将军。”

真难为他,居然就这么把话圆回来了。

包氏松了口气,怪不得外祖父要把楼家交到扬哥儿的手里。这小子,真是能说会道。

“那你们找到我,除了废了这么多话,到底要得到什么?”穆远又问。

虽神情平(冷)静(漠),但眼神就像他那把可怕的刀,就那么悬在别人的脖子上,任谁连大气儿也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