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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专治各种不服(131)

呃,不,五官。

她心中不禁微微冷笑。

这个皇宫,于她而言是强敌环伺,所以她才借着叶贵妃陷害她的由头,拼命出了宫。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她才不愿意被困在这小小方寸之地。

然而,某些人她也不想凭白得罪,给自己往后的行事增加在困难度。

比如太皇太后田氏。

然而田氏对她这么戒备,尽管知道这不是亲祖母,疼她全是假的,但连这点在限的、虚伪的慈爱表像也不顾,内心深处到底是有多冷漠?

这让她明白,有些人的心是捂不过来的,还不如捂块石头。

那么,她也不需要太客气。

“孃孃,孃孃,平安来啦!”实在演技不好,哭不出,只能对自己下黑手,把眼睛几下揉红了,假装没听到这话,没看到那把椅子,小跑两步,就要扑上那对老膝盖。

不出她所料,只听咣当、啪啦和短促的惊叫四起,田氏被她突然的动作惊到,下意识的站起来想躲开,结果带倒了茶几以及上面的茶盏、点心和果子盘,自己也被绊了下,身子向后仰,若不是身边两个老嬷嬷手快给扶住了,几乎翻过去。

该,让你装!

赵平安强忍笑意,偏脸上又摆不出委屈的表情,只得低了头,向后急退几步,努力抖着声音说,“孃孃对不起,平安心切情急之下失了分寸,吓到了您。实在是多日未见,想念得紧呀。”

实在是想揭破你的假面具,看你出丑。她在心里补足。

她的公主府出事,京城无人不知,皇宫更是早得到了消息。所以她才提“多日未见”四个字,提醒田氏做事有多凉薄。

你老人家都这么狠心了,提要求时也掂量掂量,你拉得下脸,还得看我愿意不愿意!

果然,田氏的脸白了白。

有之前躲避时的惊慌,有差点摔倒的惊吓,还有现在被戳中心思的惊怒。

然而,她却什么也不能说。

本以为自己是这宫里,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有求于人,不得不低下头。

“这有什么了,不过哀家最近犯了心悸之症,受不得吓。你刚才这么突然跑过来,哎哟我这心跳的。”田氏一边掩饰着说,一边抚胸轻捶,百忙之中还对旁边的嬷嬷丢了个眼色。

也不知道怎么的了,如今天下人对赵平安的态度呈现两极分化之势。

在民间,她就是药仙姑转世,简直是仁心仁德的大救星。就算因为这次的天花事件有了点瑕疵,在有心人的挑动下被质疑了,但相信很快会扭转乾坤。

可是在宫里,她简直凶名在外,有名的老虎屁股摸不得,上至皇帝,下至杂役太监和宫女,谁听说她出现,都恨不能绕道走。

尽管赵平安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过名声这东西本来大多就是以讹传讹。

所以得到田氏的暗示,那嬷嬷很有点怵头,却又不得不说,“大长公主,太皇太后不是叫你坐在那儿回话吗?”

赵平安扫了那嬷嬷一眼,本来只是想看看她是田氏身边的哪位,但那嬷嬷就吓得缩了缩脖子,脸上挂着讨好的尬笑。被田氏狠狠瞪了一眼,才又垂下头去。

赵平安好气又好笑,干脆也不理,只当对方是透明人,对田氏道,“我还当孃孃怕我过给您天花呢。您别怕,这个病虽有潜伏期,但那个天花病人最先进了我的府,接触最多的人就是我。现在从疾病爆发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多月。我这还活蹦乱跳的,指定没事。”

“坐下说话!坐下说话!”田氏摆了摆手。

什么最先,最多接触,什么指定没事,听起来就是两个大字:危险!

赵平安也不想太过分,于是在这样不客气地指出田氏真正的心病后,就老实的退回到门边,安坐在那把椅子上。

还行,好歹念着她的身份,铺了厚厚的垫子。

这边,田氏和她身边的人也才敢松口气,扶着田氏又坐回到那象征地位的塌上。

“您要是不放心,不然我还是走吧。”看田氏才坐好,赵平安又站起来。

她这就是拿乔,故意,很没品,不过她就是气呀。

那能怎么办,发出来呗。

“别!你快坐下,别折腾我这把老骨头了。”才一个照面,田氏就有点心力交瘁。

“那您就直说,到底召平安进宫何事?”赵平安抚了抚肩膀,“我看门窗都大开着,平安虽然很冷,仗着年轻,倒也扛得住。孃孃到底有了些春秋,如果受了凉,身子变弱,就很容易被天花毒性找上呢。”

这是有多不放心,才在大冬天里让冷风把屋子吹了个通透?

冷眼旁观,短塌那边放了好几个炭盆,可让她坐在门边,却连一个取暖之物也无。倒不是田氏不周到,只能说对方是有多自私。

皇兄走后,大江的皇宫,简直就成了天底下最糜烂,最无情的地方了。

田氏本来还想客套两句,终究害怕自己冻着了被天花找上,干脆老下面皮道,“听说你有能治天花的好法子?平安,既然如此,怎么不先紧着自家人?”

真是混账话!

她那没什么印象的爹和最疼爱她的哥哥简直有一个共通的毛病:看女人的眼光太差,全部不会挑老婆!

“自家人?我生在皇家,以我看,天下的百姓都是自家人啊!”她刺了田氏一句。

田氏给噎得说不出话,又恼又恨,可是这口气就是不敢提上来,反而放软了声音道,“你这孩子,难道不知道我说的意思,非要挑刺儿顶嘴。你这丫头从小就横不顺,竖不顺的,怎么说,怎么做也不能如你的意思,简直让你皇兄惯得无法无天。只是他那么疼你,你可不能让他绝了后,让他的江山就此毁了。”

第167章 明路

赵平安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意思?是九哥儿,十四哥儿,或者这大小侄子都染上天花了吗?

她心里紧张,脸上却还镇定,“孃孃,我府里府外还有好多病人,您也知道疫症到底有多难处理,所以您就别绕圈子了,直接说行吗?眼看就过年了,若在年前没个好转,不仅全大江国的人日子不如意,只怕还会影响明年的年景。最恐怖的是招来那些豺狼虎豹的想借机扑过来,咬下大江一口肉。”

田氏的面色就又白了白,本来保养得非常好的脸上,显现出深深的老态。

这些人,就是耗子扛枪窝里横,自己人斗得兴致勃勃,可听说有外侮,哼哼,看吓得这样子,连反抗的勇气也没有,更别提要拿回尊严。

“十四哥儿,只怕有点不太好。”田氏终于开口,“就连皇上,最近也不太提得起精神。”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真让她猜着了吗?

袍袖下,赵平安握紧了手,让指甲刺入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了下,又深深地吸了口气说,“皇上虽年幼,毕竟是一国之君,饮食起居格外小心。特别是叶贵妃如此着紧着皇上,等闲人如何靠近?十四哥儿呢?”

她干脆挑破了疥疮,绝不隐晦地直说,“那孩子是叶贵妃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眼珠子是刀子,一天能剜上十四哥儿几刀,吓得十四哥儿除了上学,几乎足不出户,就和他娘亲待在后苑里偏僻的宝文阁。照说,这两个人是最不可能传上的呀。”说着说着,她的思路渐渐清晰了起来。

关心则乱,她还是爱这两个小家伙的。

“都说皇家失德,天降……”

“孃孃,您是一国之母,可不能听信,更不能乱传这些无知百姓的愚昧之言。”赵平安严肃地打断田氏,因为对方隐约抵毁她皇兄,她真是半点脸面不留的,“这次天花疫症,我不说,您也隐约猜测得到,不是天灾,是人祸。是谁做的,您心里想必也有怀疑。只是我拿不到证据,不方便说出来罢了。”

自然,这话半真半假。

田氏是极其自私自利的一个人,貌似精明,实则没有格局,也就没有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