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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专治各种不服(374)

杨计相连声附和道,“刘大人所言甚是,不过现在还是战事的胶着阶段,宜稳宜静。臣以为军功先记下,等将来大胜之日再论功行赏。”

“骄兵必败!骄兵必败!”保守派里钻出一个人,逮着机会,慷慨激昂地道,“虽说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事实上,大夏的武力远胜于我大江。我大江处于劣势,若再骄傲自大,必会招至祸端。之前各位大人也没说要纵容大夏欺压我大江,只是我大江远还没有准备好,自然应该藏拙守愚,忍耐一时,以图后期。”

“忍耐,忍耐到何时?人家都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了,还不让人擦吗?”野利花花知道自己除了一个鹦鹉学舌的作用外,不应该乱说话,可他生于边镇,长于边镇,目睹了太多的流血牺牲,所以听到有人说得轻松,就特别忍耐不了。

“你是何人,这里可有你说话的地儿?”果然,有人冒出来,想以威势打压。

穆耀冷笑,“皇上既然传我们上殿,自然是让我们畅所欲言的。我倒问了,这位大人是什么意思?是要堵塞皇上的言路不成?”

这大帽子扣得,极有水准。

“野利氏说话虽然粗鄙,但也是有道理的。”刘指挥一本正经的道,“若说准备,这位大人可能不知,于战事而言,你永远不可能准备好。关键是态度,让敌人知道你有会与之一拼至死的决心,他们才会缩住手脚。”

“再者我大江物宝天华,为外族所垂涎。但是,这不能成为他们掠夺的道理和借口。我们大江,创造得出这花花世界,也自然能保得住自家的江山。”杨计相掷地有声。

然而,这也让朝堂上炸了窝似的,主战主和二派,该赏该罚二派登时吵个不停。

倒是穆定之,一言不发。

穆耀也渐渐收了声,冷眼看着这一切。

本来他对战事,对国家都不放在眼里。生死存亡,朝代更迭,于历史而言其实再自然不过。可是身处其中才知道,看着这一群缩头乌龟,心里是多么的气。

大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否则怎么会有他哥那样的将领,有麦谷,野利花花这样的中下层官员,有那些浴血奋战的兵士?是这群身上庙堂之高的人怂了,怕了,因为刀没割在自己身上,就只管要钱不要命。

正愤慨着,忽然一道可恶之极的声音加了进来,“臣有本弹劾大长国公主赵平安!”

穆耀猛然回头,眼里的厌恶几乎掩盖不住。

野利花花更是怒目而视:妈的,哪个瓜蛋敢攻击他的女神?还想不想活了!

那人四十来岁,看起来还算精干,此时一脸忠贞不二,出列跪倒,手中高举着一本奏折。

倒像一个立志守节的怨妇。

穆定之情不自禁地瞄了一眼苏意。

这是苏意的人。

苏意和他一样,半晌都没吭声,保持沉默,有如石头。这时候,他的人怎么忽然跳出来了?这节骨眼上出这样的昏招,不像是苏意的手段呀。

而苏意虽然面不改色,眼睛甚至还微微阖着,一派对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仿佛事不关己的模样,其实心里早已经破口大骂。若不是他养气功夫格外的好,这时候都喷那人一脸唾沫星子了。

这位孙御史确实是他安排的,为人不怎么聪明,倒有股子轴劲儿。咬人时,可用。这次也没想能扳倒赵平安,只是给那女人添些麻烦,不能让她有恃无恐。

可安排是这样安排的,没毛病。只是昨天下午花三进京,闹出那么一场大热闹,但凡长了耳朵听得到,也就该知道此举已经不合时宜,不必再提了。

怎么没人知会他,姓孙的就半点脑子也不动,该干吗干吗呢?真是,朽木不可雕!

第475章 皇上长进了

这边,一万头草泥马从苏意心头奔腾而过。

那边,孙御史已经滔滔不绝,历数赵平安几大罪状。只说得慷慨激昂,口沫横飞。

穆耀之前还生气,听到后来居然生生气乐了,“大长公主怎么你了,居然让你如此愤慨?”他问。

孙御史涨红了脸,大声道,“我是为国为民,并非有什么私人恩怨。”

“哦,是吗?我还真当是私人恩怨呢。若说为国为民,大长公主做的事,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为国为民呢,值得你费心找出这么多条罪证。”穆耀冷笑道,“你不会太健忘吧,年前若非大长公主舍身,以命相拼才拯救了染了疫灾的东京城,孙御史今天未必有力气在这儿蹦哒。”

“大长公主于国有功,她的救命之恩,不只孙某,全城百姓都感恩在心。只是,朝廷法度不能丢。即便在救灾之时,大长公主也仗着身份,逾越了很多规矩。”孙御史梗着脖子道。

“倒不知孙御史是这样品格端方,大义凛然的人。但若问问在场诸位或者城中百姓,和这些死规矩想比起来,到底是性命更要紧些。有命在,才能报效国家,否则也不过是尸位素餐,浪费国家俸禄而已。再者,想必孙大人也懂得什么叫事急从权。”

孙御史被穆耀一席话噎得无法反驳,只得转移火力道,“此事已是时过境迁,没有必要再继续纠缠。只是大长公主私自出京一事……”

“我兄长不是在第一时间就有奏本回来么?”穆耀打断道,“他亲笔证明,是大长公主为了配合我兄长的诱敌深入之计,甘冒其险。这不仅无过,反而有功,大功!”

“牝鸡司晨,绝非国之福。若大长公主全无私心在,就可以将此事报与皇上,皇上自有圣裁!”孙御史大声道。

御座丹陛上的小皇帝赵宸真眨眼:说我吗?我能决定什么?太看得起我了。还圣裁?屁嘞。凡事大臣们都有主意,还争来吵去的不做正事,剩下无关紧要的才轮到我裁!

“奏本上说得清楚,我兄长与大长公主怀疑朝中有通夏,这才不得不隐瞒。如果不这样做,万一被大夏得知先机,将置我大江于何地?还是,孙御史知道奸细是谁?”那意思:难不成你说是?

孙御史的脸涨得更红,“如此怀疑,可有根据?不过就是托词罢了。”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呢?不过是站出来乱喷。”穆耀不客气地道,“孙御史只怕不知,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稍有不慎就不是死几个人这么简单了,多少将士要埋尸荒野,我大江多少土地被大夏践踏。若都似你这般站在朝堂之上夸夸其谈,墨守成规,我大江早就亡了!”

“你!”这大帽子,压得以脑袋硬著称的孙御史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而且你可知道?若非大长公主亲临阵前,建立了军医系统,有效的减少了我大江将士的伤亡,保护了兵员,对上大夏,未必能取得如此之大胜。她的医道,她的仁心,她对军医的建设是前所未有的贡献。所以大长公主这是有过吗?不但无过,反而功盖社稷!”

“好个功盖社稷。”孙御史眼睛一亮,似乎抓到把柄似的。

而后立即转过身,向前几步,重新跪倒在赵宸面前,“皇上!臣痛心哪!大江是皇上的大江,臣民是皇上的臣民。可如今,百姓只知大长公主而不知皇上,这简直……这简直闻所未闻,是祸国之本啊皇上!”

这是说劳苦功高的大长公主?明明是说祸国妖姬。他亲眼看到过那些事,感受过大长公主的恩德,怎么话还能这样说,生生把白的说成黑的呢?野利花花简直惊呆了。

他张张嘴,想破口大骂这个老学究。可立即就收到穆耀一个眼神,只能忍住了。心里却想着,回头偷摸的找人,把这个姓孙的他们的房盖掀了,不然咽不下这口气。

而孙御史嚷嚷出这番话,大殿内突然静了下来。

大家都不说话了,连呼吸都放轻,只有孙御史因为太激动而呼呼喘着气。

所有人,都看向御座上那一位。

小皇帝赵宸这些日子来是真的是长进了不少,从前在丹陛上都坐不住,扭来扭去,就像屁股底下放了钉子似的。如今不仅坐得住了,还能把大臣们的争吵当成催眠曲,坐在那闭目养神,内心平静,脑海里神游天外,叫到他的时候又能立即进入状态,仿佛在认真倾听。而且,仪态保持得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