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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专治各种不服(395)

“趁人之虚,在战场上并没有错,反是好计。”老鲁头不服。

“只怕穆远把劣势转为优势,故意用自已的狼狈来引得我父君冒进呢。”金十八越想越后怕,“你也不想想,咱们大夏征战四方,虽是势不可挡,来去如风。但,从来没这样凶猛过,几乎不管后退,不计后果。”

“那是因为我们要报仇!不能容忍被窝囊废的大江国的欺侮。战败于他们,就是对我们大夏国的耻辱,必须一雪前耻!”老鲁头嚷嚷道。

他作为俘虏被困在大江,成为奴隶般的存在,被大江百姓各种看不起和唾弃,早就失了理智之心,不再老谋深算了。

“也不知多少人像你这样想。”金十八的声音也放大了,“若是穆远故意,好吧,他不能是故意,毕竟永乐被屠城,死了几万的大江百姓,就算他狠得下心,公主小姐姐也不能允许他如此。是我父君,是咱们大夏扎扎实实的赢了这一场。可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对一场关乎百年国运的大战来说,前面的交锋输赢算得了什么?更能激起大江人的愤怒和恐怕。”

“就是要他们怕。”

“你以为恐惧全是坏事吗?”金十八冷笑,“恐惧也会让他们明白,退就是死。那,为什么不拼命一搏?反正没有活路,那就死战!”

老鲁头怔了怔,勉强道,“大江人没这样的血性。”

“大江朝廷没有这样的血性,但边军却未必,边民也未必,因为他们经历过战争,经历过生死。而像穆远那样的战将未必,公主小姐姐就更未必!”

“君上那样英明,岂会考虑不到这些?王子放心,我觉得君上自有主张。”老鲁头说。

金十八却都有点痛心疾首了,“咱们大江军狼性凛然,前面又是那样的顺利,再抱着报仇之心,轻敌之意,太渴望向前,渴望胜利和掠夺,太渴望鲜血,当他们一旦进入这样的情绪,就算我父君看出事情不对,他还有力量阻止吗?你打过猎,看没看到过狼王能阻止杀红了眼的狼群!说不定我父君已经看出事情不对头,但他已经失了对军队的彻底掌控,只能咬着牙继续撑下去,直到胜利的时候。你也知道的,我父君登位不久,大夏军虽然由我的哥哥们分别掌握,却并无绝对。”

老鲁头张了张嘴,却想不到反驳的话,最后只得勉强说,“我始终觉得王子高估了大江人,高估了什么常胜将军,更高估了他们的大长公主。切,不过一个女人,除了还有那点医术,能做什么?”

“那点医术?”金十八难以置信的望着老鲁头,“鲁叔,是什么迷了你的双眼,是因为被俘的屈辱感吗?你也打过仗的,该知道‘那点医术’到底是多大的助力。简直算得上天助了好吗?是她让大江兵员的损失降到最低,在势均力敌的时候,人数是决定胜负的呀。”

“总之我们也逃不走,那不如就看看吧。”老鲁头只得道。

金十八皱紧了眉头,很想说:事实会教育你的,会让你看清的。

可心底,又多希望自已错了啊。

但,他真的没料错。

大夏军一路高歌猛进,却在清涧城外一百二十里外,一处无名小山处被牢牢阻挡住了。

可是大夏军早就红了眼,哪肯退却,也不肯回头。

事实上,他们已经不能回头。因为这时候才发现,穆远之前执行了坚壁清野的路线,他们但凡回头而去,就会失了全部补给。就算不战死,也得饿死。而且就像抢劫的匪徒,没有得到财物,怎么可能空手而归呢?

有热血,是好事。但热血,也会向脑袋上冲。

于是他们继续猛攻。

可不知为什么,明明前面一打就败逃的大江军却忽然顽强起来,不管战局多惨烈,也是寸士不退。结果战争忽然从一边倒的状态,陷入了对峙的僵局。

“清涧若破,后面一马平川,大江国就危险了,所以他们当然要拼命守住。”老鲁头得了战报又来和金十八说,“但虽说一时阻碍,可我大夏兵马强壮,破城是早晚的事。”

“离城还有一百二十里呢?况且全是难行的山路,就算急行军也得两到三天。”金十八道,“清涧城于群山环抱之中,古水之畔,本就易守难攻。再者……”

说到这儿,忽然一阵悲从中来,掉下泪水。

“王子!十八王子!您哭什么呀。”老鲁头连忙递巾子,安慰,“难道是即将到来的胜利喜悦,还是担心大江若败,会拿您祭旗?放心,君上这么爱您,大江人必定会要拿您换太平的。到时候,就真要跟他们谈谈条件了。”

第503章 科科

呸!

金十八抹着眼泪,啐了声,“我考虑得可是我吗?我是想着咱们大夏国。我父君本来英明神武,可惜他生不逢时,大夏内斗严重,他太需要胜利,容不得他韬光养晦。偏偏,他遇到的是穆远,还有个大长公主在旁协助。而战中所谓一鼓作气,二鼓气衰,三鼓气竭,真到鼓敲三遍,就是对方反击之时了。若说我大夏军之前还有锐气在,现在也快要磨没了。你且看,穆远必有后招,而我大夏若无对策,则必败。我父君……危矣……”说着,又哭了起来。

老鲁头见状,一边不以为然,一边又不知如何安慰。可是,又想起他家王子虽年幼,却少有预测不准的时候,心里不禁发起毛来。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医馆中,野利山也在给赵平安解释前线的情形。

战事一胶着,硬碰硬的情况就出现了,伤兵伤号骤然增多。哪怕赵平安之前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次,也培训众人适应了无数次,医药,护理,各种程序都准备完善,流水线似的运转自如,但到了真正的用场,她也依然忙得脚不沾地。

这是真正的战争,不是电视里,小说里的,对人类的伤害的摧残,对生命的收割,都是不普通人能够体会到的,也不是他们能平静面对和接受的。

但赵平安咬着牙。

而她就像个标杆,就像个偶像。只要她稳得住,流露出应对自如的态度,而且对战事保持着必胜的信心,其他人心底的气就不会泄掉。虽然这一切,对所有人来说都是要咬紧牙关才能熬过去。

赵平安甚至觉得,战场内外,前方后方,全体人员的肾上腺素都飙升着,要爆表了。

这就是战争。

“咱们大江军和大夏豺狼有所不同。”野利山说,“他们骑兵强,是因为马强,因此也养成了彪悍的性格和作战方式。但我大江失了燕云十六洲那种天然的养马地,骑兵无论如何培养也始终差些。只靠从西域买来良马,训练出穆家军前锋营那样的精锐。但所谓精锐,就是人数很少。当大规模对战,就要靠步兵。相比优劣,就要让他们的马跑不起来,优势变劣势。”

“意思就是利用山川河流以及奇特地形是吗?”赵平安手中一边缝针,一边问。

她在现代的时候是个搞药学研究的,只涉猎过一些医疗知识,顺便还解剖过不少尸体做研究。但到现在,赶鸭子上架,处置外伤是常态,都能给人开肠破肚,做高难度外科手术了。

眼前这个病员刀伤严重,不过却没伤及根本。当然也没有那么高效的麻醉药给他用,只用了效果略差的中制麻药。好在他仗着年轻,虽然疼得呲牙咧嘴,到底也熬得住。

等这伤口缝合好,只要保证不感染,不会产生厌氧菌,也就是俗称的破伤风,他就会彻底恢复的。

“公主说得是。”野利山点头来,“所以穆大将军让我来报个信儿,请公主放心。现在虽是僵持,但大夏军已露疲态。一切,都是按照大将军的计划进行的。”

“哦,我知道了,我也不紧张。”赵平安努力保持神情淡定,“烦你转告穆大将军,不用担心后方。他撑得住,我就撑得住。大家都撑得住,不久后我们就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