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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娇(89)+番外

而就在星子点缀天幕,月光洒落大地的时候,唐灼灼系着一件米白色的披风,借着夜色的掩护,进了崇建帝的那个帐篷。

周遭士兵林立,森冷的铠甲泛着幽光。

唐灼灼进去时,男人长身玉立,站在案桌前凝神细绘,见她来了,便将那画卷一收,放到了李德胜的手中,吩咐他拿下去收好。

唐灼灼福了福身,借着余光看到一个女子的背影,背影前头还有一轮惨白的血月。

她不甚在意地偏头,见帐篷里还升起一下堆的火,火上烤着滋滋冒油的乳羊羔。

香气四溢,每一丝每一缕都飘进鼻腔,唐灼灼抿了抿唇,有些发馋。

霍裘坐在案桌前,他一声不吭,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之间,这帐篷里除了偶尔烧出的噼啪声,安静得有些诡异。

唐灼灼自知理亏,她慢慢踱步到男人身边,也不说话,只是伸出一只小手拽着他的衣袖,一下一下地轻扯。

这是她惯用的伎俩。

男人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唐灼灼不知怎的,又想起早间他那句冷漠疏离至极的放手,顿时心里像是堵了一大团棉絮。

是真有些难过的。

唐灼灼绕到男人身后,两条细长的手臂环住男人肩膀,察觉到他的身子极细微的僵了一下。

霍裘心里暗骂一声,也不知是恼怒自己的没出息还是别的什么,面色一沉再沉。

唐灼灼最怕他沉着脸不说话的模样,于是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用带着些凉意的脸蛋蹭他脖颈。

她的鼻息带着熟悉的甜香味,霍裘突然闭了眼,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抗拒。

他声音带着危险的嘶哑,捉住她柔若无骨的纤细手指头,问:“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没有称她为娇娇,甚至也没有自称朕。

只有你和我。

唐灼灼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地放下环着他的手臂,长而卷的睫毛垂落下来,根根分明,瞧起来一派无辜,是个男人都不忍再问下去。

霍裘只好逼着自己不去看她。

“为何你就这么不信我?”

怎么就不信我说的护你周全?

唐灼灼还被他握在手心的手指头微微颤了颤,他这句逼问像是一柄并不锋利的刀子,却仍足够刮开她心中的腐肉,只至入骨。

这男人待她是真真没有话可说的,哪怕是她屡屡在眼皮子底下做的小动作,也通通视而不见,任她所为。

而她懒了倦了,不想管那些破事的时候,又是他悄无声息地把她心里压着的事都处理了。

久而久之,她竟习惯了藏着掖着自己的心思,与他在一处的时候,打诨插科不在话下,却忘了他心中藏着怎样的不舒坦。

她什么事也不与他说!

就如同前世,霍裘的心思半分也不告诉自己一样。

那他得多难受啊!

唐灼灼觉着嗓子有些干,她抿了抿唇,小声地反驳:“不是的。”

“只是不知如何与皇上说,也不知皇上会不会信。”

霍裘捏了她雪白的下颚,强迫她对上自己黝黑的瞳孔,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只要是娇娇说的,朕全都信。”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这句话了,可没有哪次来得比这次还要触动人心。

唐灼灼眸光清澈,眼角的那颗泪痣像是在发着光,足以叫人神魂颠倒,她捂着被捏疼的下巴,掩住了眼底的泪光,道:“皇上想知道什么,为何不开口问?”

她从没有过不信他,早在他得了瘟疫不顾身体都想遣人送她回京的时候,就对他再无任何不信任了。

霍裘缓缓地笑,笑意直达眼底,遂了她的意再一次低了头,问:“娇娇与江涧西是何时相识的?”

“十三岁那年,臣妾险些病死,爹娘没了法子,只好将臣妾送到庙里,希望神佛庇佑,病灾消退。”唐灼灼尾音颤颤,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话语,到了她的嘴里,自有了一种不胜娇怯的意味。

霍裘面色有些古怪,默了片刻,又问了另一个问题,“那屋塔幕与朕的娇娇,也是熟识?”

唐灼灼打蛇随棍上,小手捏了捏他坚毅的下巴,被青黑色的胡茬戳得有些痛,不由得又乱抓了几把,才回了他的问题。

“不算是熟,只是见过几面。”

唐灼灼偏头,娇俏的面孔上现出一种古怪之意,揉乱了霍裘的衣袍问:“陛下觉得此人如何?”

霍裘环着她腰肢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声音带了些警告:“再如何也与娇娇无关,与其费心思琢磨旁的男人如何,娇娇不若多在朕身上下些功夫。”

一想到她曾与别的男人走得那般近过,明知不应该,霍裘心底还是忍不住发酸。

他嫉妒得要命!

他将旁的男人四字咬得极重,唐灼灼默了片刻,而后接着道:“陛下觉着琉璃县主与他可成良配?”

第六十八章

霍裘面上才现出些清润的笑意来, 很多事这小女人瞒着他也知晓, 气恼的不是那些事, 而是她躲躲闪闪的遮掩。

如今捉了她将事情说开,实则也没什么好问的。

小姑娘身子纤弱,换上了一件与白日不同的凤尾罗裙, 外头的野风吹进来,将她的裙角吹出一两朵涟漪来, 此时瞧着, 她乖顺柔和得不得了。

霍裘把玩着她嫩生生的手指头, 说起屋塔幕,微微蹙眉:“朕瞧着此人对朱家嫡女倒是挺上心。”

他端过桌上的浓茶抿了一口, 浓深的剑眉一挑:“怎么?娇娇闲着无事,如今倒做起红娘的活来了?”

唐灼灼玉手托腮,坐在他跟前的椅子上,将一张莹白的小脸凑到他面前, 两只脚丫子更是圆润如玉,一动,上头的铃铛脆生生作响。

霍裘饶有兴致地盯着她那双玉足,耳边是女人再娇糯不过的声音, 屋子里分明没有熏香, 他却觉着鼻尖明明缭绕着一股子沁沁的冷香。

又在猝不及防间,被这女人勾得失了魂。

“朱琉是臣妾最好的玩伴, 她的终身大事,自然得关心一下。”

唐灼灼一边斟酌着说, 一边瞧着崇建帝不眨眼,眼底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妾可提前给您打过招呼,该赐婚的时候您可给点力儿。

她原就生得一张倾城的脸蛋,特别是那双杏眸,里头藏匿着万点星辰,不消多说什么话,眼波流转间一切都已明了。

霍裘低低哑哑地笑了一声,半支起身子与她凑得极近,问:“想求朕的一道圣旨?”

唐灼灼点头,又怕这男人明日就下了圣旨,解释道:“尚且不急,臣妾等围猎结束时再来请皇上赐婚。”

霍裘失笑,骨节分明的长指捻了她小巧的珍珠耳坠,极耐心地提醒:“娇娇一个眼神换朕一道赐婚圣旨,怎么瞧也是朕吃了亏。”

“……”

唐灼灼愣了愣,而后站起身来绕到他身后,在他肩膀上胡乱按揉一气,一边按一边温声细语地询问力道。

霍裘瞧着她那副小狗腿的模样,心里稀罕得不行,恨不得将人揉成面团融入身体里才合了他的意。

往日里都是他抱着这小东西哄,今日倒是崇建帝第一回 受到这女人如此殷切的对待,心情一时之间颇为微妙。

往日里他对她的警告威胁,哪回见她真当了一回事?不过是说了便忘,与没说一个样,拿准了他舍不得对她如何,小心思比谁都精明。

这会真有事求到他头上了,又殷勤得很。

唐灼灼柔弱无骨的小手指尚带着外头些微凉冰的温度,按揉在男人后颈处带去一串酥麻的感觉,若她老实认真地按揉也就算了,可偏偏她使着性子乱按,这细微的感觉就随着她手指的动作无限放大起来。

账中一时有些安静,因此男人渐渐粗起来的呼吸声也声声入耳,霍裘眸子幽深得不像话,最后忍无可忍将唐灼灼捉了抱到床榻上。

他高大的身躯如泰山压顶,唐灼灼楞了楞,从他火热的眸子里看出了端倪,顿时往床里头缩了缩身子,同时低低小小地道:“不要,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