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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待来时(11)+番外

作者: 南歌里 阅读记录

“时予,我知道你不是个坏孩子,所以我不会偏听偏信,你说实话,你和谷粒到底什么关系?”郑郝尽量说得委婉,可还是觉得话说重了。

果然,时予收回放空的眼神,讶然望着郑郝,“老师,你别听他们胡说。我们当然只是同学关系!”

郑郝扶额,继续说:“可我怎么听说,谷粒不上学是因为和你吵架,而你和她……那个,你能明白吧?”

时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冤枉及愤怒,用力攥紧拳头,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我——眼——睛——不——瞎。”然后转身就走,离开时还掀翻了摆放在地上的一盆芦荟。

郑郝看着散落一地的泥土,眉头皱得更紧了。

高三五班最近十分安生,因为时予心情不好,低气压笼罩整个班级,就连那些平时热衷叽叽喳喳聊八卦的女生们都不敢太吵闹,生怕一不注意便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这节课就到这里,同学们记得按时完成作业,下课。”郑郝低头收拾课本和讲义,眼睛却不自觉朝时予望去。她看到时予趴在桌子上睡觉,忍不住后悔对他说了那样的话。

湖路路托着下巴斜睨着睡得一塌糊涂的时予,想起李泉对他说的话:时予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被郑老师教训了。

看着备受打击的时予,湖路路一开始觉得挺解气,可这都好几天了,时予却像彻底灰心了似的,也不逗他,也不骂他,就跟前几天的自己一样,只是趴着睡觉。

湖路路觉得自己一定是有病,要不怎么还会关心一个气走他“女朋友”的人。他不能放着这样的时予不管,虽然他确实欠揍。

认真考虑了三节课后,湖路路决定行动,他低头对时予悄声说:“我去找郑老师啦。”

时予没理他,湖路路也不想看他什么反应,说完就走,等时予迷迷糊糊抬起头时,湖路路已经站在郑郝面前紧张得直搓手了。

“湖路路?”郑郝疑惑地看着这个平时一声不吭的学生,不知道他今天想对她说什么。

湖路路清清嗓子,做了两次深呼吸后终于开口:“老师,您错怪时予了。”

郑郝示意他继续说,心中也跟着揪紧。

“喜欢谷粒的不是时予,是我。”湖路路说完这句话后腿都软了,他强自镇定,但脸色发白,看得出来十分紧张和害怕。

郑郝目瞪口呆地看着湖路路,还没开口,就听到湖路路接着说道:“那天晚上我和时予吵架,把他的脚弄伤了,时予气得一晚上没回宿舍。第二天早上,我们几个人在教室找到时予,他当时在气头上,就骂了我几句,还说了几句谷粒的坏话,谁知道被谷粒听到了,然后就……就这样了。”

湖路路避重就轻地陈述一遍事情的本末,可郑郝还是听出了一点儿头绪,问道:“你和时予为什么吵架?”

湖路路愣了,他都说得够含糊了,没想到还是被人听出了破绽。郑郝的眼神那么直接,湖路路感觉自己无处可逃,脸色由白转红,最后躲不过只好磕磕巴巴开口:“因为……我,我误会时予也喜欢谷粒,朝他发脾气。”

郑郝让湖路路先回去,她想静静。不论怎么为自己辩解,郑郝必须承认,因为她的不负责任,时予受到了伤害。

换句话说,郑郝悚然发现,她好像踩了老虎尾巴。

周日放假一天,郑郝躺在床上一阵琢磨,她不能放任事情继续恶化,看来有必要找谷粒谈谈了。

在这个城市的东北角,一栋占地巨大的欧式别墅掩映在似锦繁花中。郑郝早就知道这栋广为人知的豪宅,却不知道这是谷粒的家。

当郑郝走下出租车,手搭凉棚仰望前方时,只见谷粒迈着小碎步,牵着一条白色哈士奇朝大门口走来。

“老师,快请进。”谷粒招待郑郝进入庭院,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郑郝稍微放心,看来小姑娘心情还不错,接下来的工作应该不难进行。

“我父母都不在家,他们平时工作很忙。老师,您喝点儿果汁。”谷粒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往前推了推保姆端上来的果汁。

郑郝坐在谷粒对面,她象征性地抿了口果汁,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谷粒,明天回去上课吧。”

谷粒低头不语,她纤细的双手握着晶莹剔透的玻璃杯,一缕午后日光曲折着散落在她的黑发上,那么恬静,让人不忍苛责。

郑郝笑着等待,不催促,虽然她很急迫地想听到答案。

“老师,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人。”谷粒紧紧抿着双唇,十分苦恼的样子。

郑郝心知肚明,她不免又责怪时予,这个年纪的女生内心柔软脆弱,他不该口不择言。

“谷粒,很多时候我们无法左右别人的想法,做好自己就足够了。老师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但你既然纠结于怎么面对他,那我相信,你是明白他对你没有恶意的,对不对?”

谷粒陷入沉默,她知道时予对她没有恶意,可是那句话,确实让她伤透了心。但仔细想想,时予又有什么义务为她的伤心负责呢,毕竟,在他心中,她充其量只是个不算陌生的同学。

最后,谷粒同意明天回去上课。郑郝离开时,谷粒扶着门框,脚边卧着那只白色的哈士奇,岁月静好的画面里,氤氲着夕阳的绯红。

手机突然震动,郑郝一看那个熟悉的号码,犹豫一会儿,还是接了电话。

“我给你的名片是不是早被你弄丢了?”戴奕低沉着嗓音缓缓笑问,隔着电话,郑郝都能感受到他笑起来时微微上扬的嘴角。

“我哥也在,过来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不容拒绝的口吻,还真是一成不变啊。郑郝无奈地挂了电话,从背包里找出那张被她揉的褶皱的名片,按照上面的地址找了过去。

戴然看着戴奕,点燃一根烟,嘲笑道:“不拉上我,你是不是都不敢见她?”

戴奕夺过他的烟捻灭,盯着指尖沾染的点点烟灰,一言不发。

戴然哼了一声,推开门走出去,“你愿意闷着就闷着,我可要去楼下放松放松。”

第10章 他和他的吉他

郑郝只知道戴然新开了一家店,但具体是什么店,她一无所知。所以仰望了半天眼前这家金碧辉煌的娱乐会所,郑郝有些不淡定地往后退了两步。

戴奕已经等了很久,他满身潇洒地推门而出,看着露怯的郑郝,笑得挺不厚道:“怕了?没事,我护着你。”

郑郝跺跺脚,下了很大决心才跟着戴奕往里面走,本以为迎面而来的该是嘈杂的舞池之类,没想到里面却很安静,只有隐隐约约的音乐声从不同的包间里传出来。

郑郝左顾右盼,问戴奕:“然哥呢?”

戴奕带着郑郝转了好几个弯,走到一处通往地下的楼梯旁,扬扬下巴:“下面疯呢。”

郑郝感受着地板的震动,可以料想到下面的场面该有多爆炸,全身都在拒绝:“我就不下去了,你把然哥叫上来吧。”

戴奕摇摇头,“里面那么多人,我可找不到他,一起下去玩玩,我领着你,没事。”

郑郝为难地杵在原地,她不是受不了吵闹,而是不想和戴奕独处,她想推辞,却被戴奕抓住手腕,不容抗拒地顺着楼梯走下去,刺眼的灯光、嘈杂的人声、轰隆的巨大音乐声扑面而来,郑郝脑袋一晕,脚底忽的一软,幸亏戴奕及时扶住她的肩膀,才没丢人的摔在地上。

戴奕贴在她耳边细语:“小心点儿。”

郑郝很想脱离他的怀抱,却被他桎梏地牢牢的,一动都不能动。

两个人坐在离舞池远些的座位上,郑郝看着不远处扭动的人群,觉得自己真是不该来。

“苏打水。”戴奕递给郑郝一杯水,笑得很温柔,他向来如此,对谁都如此,特别迷惑人心。

郑郝喝了一口水,仍旧问道:“然哥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