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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待来时(18)+番外

作者: 南歌里 阅读记录

郑郝整个人都僵硬地动弹不得,又不好回过头看他,只能一动不动地问道:“戴奕,你这是做什么?”

戴奕叹着气,呼吸扑在她脸上,“还在生气?你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别的什么意思?郑郝很想问他,她的想法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没有必要了,她不是三岁小孩,过家家似的什么都能当没有发生过,早在戴奕拒绝了那个提议的时候,他和她就只能退回原点,做一对仅仅是朋友的青梅竹马。

郑郝放松下来,她要把话说明白。

“戴奕,关于你我父母间的决定,我一开始觉得无可无不可。因为我从没谈过恋爱,所以他们安排我们在一起我也没什么反感,至少我们互相了解,比那些相亲认识的人好很多。但是,我和我的父母可能忽视了你的感受,所以你拒绝和我订婚的时候我还是挺惊讶的。现在,我已经坦然接受了现实,不会再多想一丝一毫,所以你也别记挂那件事,安心出国读博,等你结婚的时候,我肯定到场。”郑郝感觉戴奕的手慢慢松开,随着他的手从她手上挪开,那一抹残留的温度也跟着烟消云散。

戴奕往后退了退,靠在墙上缓解情绪,他声音干涩,语气凝重:“这么多年了,难道你一点儿都感觉不到我对你的用心吗?小适,你只知道我拒绝和你订婚,为什么不仔细想想这其中的原因。我承认我有私心,但是你也从没给过我足够的信心,我怕我们稀里糊涂地在一起,到最后只能稀里糊涂地结束……小适,你真的像你的名字一样,什么都是适可而止,不越雷池一步。你这样……挺伤人的。”

第15章 伞下的天空

郑妈妈回来的时候戴奕已经走了,偌大的家里只有郑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郑妈妈轻手轻脚地把菜放到厨房,又回过头来试探着问郑郝:“戴奕呢?”

郑郝好像才发现戴奕走了,愣了几秒后摇摇头:“不知道,可能回家了吧。”

郑妈妈叹着气回到厨房做饭,小声嘀咕着:“这些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郑郝心中有事,磨蹭着走到母亲身边,看她择菜洗菜,默了半晌终于开口问道:“妈妈,你和爸爸当初为什么会结婚?”

郑妈妈以为她欲言又止地是有什么大事要讲,结果听到这样一个蠢问题,她忍俊不禁,戳戳郑郝的额头,眼神投放到远方,像是陷入回忆中,“当然是因为非结婚不可啊,那时候我觉得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像你爸爸一样爱我,所以我必须抓住他,至于你爸爸,他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除了结婚,再没有更好的在一起的方式,所以非你不可,非结婚不可。

郑郝大概懂了郑妈妈的意思,她忽然有些明白了戴奕的话。她这个人啊,确实没什么坚持,从小到大的路都是铺好的,想要的东西伸手就能够到,所以她从不知道努力,也不了解迫不及待想要得到某样东西时的心情。可她不后悔推开了戴奕,因为她知道,戴奕不是那个能够让她非他不可的人。

晚饭时分,郑爸爸终于回到家中。他从背后拿出一束火红的玫瑰花,送给郑妈妈做国庆节礼物。

“爸爸,我的礼物呢?”郑郝摊着手要礼物,却看到郑爸爸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的毕生心血即将交付你手中,这个礼物还不够大?不要太贪心哦,小朋友。”

“得了得了,就知道耍嘴,快去洗手,再不开饭就到半夜了。”郑妈妈催促着郑爸爸去洗手,自己转身进了厨房,将已经煲好的汤端到餐桌上。

郑郝仍旧风中凌乱,她一定是捡来的,要不就是有个假爸爸。

饭桌上,郑爸爸先是夸了一通妻子的好厨艺,然后转头问郑郝:“工作怎么样?你连个电话都不给爸爸打,我很伤心啊。”

这时候知道伤心了?我还伤心呢。郑郝噘着嘴腹诽,还是大人有大量地回答了郑爸爸的问题:“还算顺利,就是有个叫时予的学生不太听话,老是给我找麻烦。”

隔了一条街正在刷碗的时予此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心想一定是有人在骂他。

郑爸爸点点头,“这很正常,哪个班里没几个调皮捣蛋鬼,你上小学的时候也不听话,害得我整天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训话。”

郑郝被人揭老底很不爽,顶嘴道:“谁叫你非要把我送去公立学校,要是我在咱家学校读书,谁敢训你郑大校长!”

“别转移话题啊,我说的是你不听话,少给我下套。行了,等这届高三学生毕业你就辞职,赶紧接我的班,我还想趁着年轻和你妈妈环游世界去呢。”郑爸爸喝完汤,做了最后定论。

郑妈妈笑着看两人吵嘴,“你们爷俩就不能让我消停会儿。”

郑郝和郑爸爸相视一笑,算是结束了这场战斗。

“小适,出去给爸爸买盒风湿膏,最近胳膊老疼,这几天肯定要下雨。”

郑爸爸年轻的时候酷爱游泳,那时候年轻不忌讳,冬天也下水,按说冬泳应该强身健体,可郑爸爸却因此落了一身的风湿病,一到阴天下雨就浑身疼。

郑郝担心地蹙着眉,跑着往小区对面的药房去买风湿膏。

出了楼道后才发现,原本静谧的夜风此时呼啸着,夹杂着泥土和微微水汽,竟是真的要下雨了。郑郝继续往前走,心想天气预报都没有郑爸爸的胳膊准。

药房里的售货员和郑郝很熟,看她进来马上热情地打招呼,“好久不见,毕业了吧?”

郑郝走近柜台,笑着回答:“六月底就毕业了,现在在市一中上班,国庆放假回家歇歇。”

售货员给她拿了郑爸爸常用的膏药,接话道:“市一中离咱们这儿挺远的,来回往家里跑也太累了。”

郑郝接过药膏,摇摇头:“没住家里,我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就在丽景小区,你应该知道,老小区了。”

“那楼可有年头了,当初是为了给市一中老师做家属院才盖的,不过现在都转手出租了……”

郑郝和售货员闲聊两句,突然听到门帘拍打玻璃的巨大声响,以为门被大风吹开了,回头一看,却看到一个人跌跌撞撞地闯进药店,浑身都快湿透了。

“哎呀,都没注意到下雨了,学生,外面雨大不大?”售货员看着已经成了落汤鸡的时予,有些明知故问。

郑郝呆呆站在那儿,看着时予向她走过来,心中突然一阵乱跳。

时予走到柜台前,冰凉的手臂蹭到了郑郝的外衣,他看都没看郑郝一眼,冷漠地对售货员说:“拿一盒止咳片。”

郑郝犹豫了一会儿,也没有主动和时予说话,她记得他家离这里挺远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也来这里买药。

“小适,你别走,我这里有伞,你拿去用吧。”售货员及时叫住了要走的郑郝,从柜台后面递过一把碎花雨伞,恐怕郑郝顶着雨回去感冒。

郑郝感激地接过,拿着雨伞离开了药店。

“你穿的是市一中的校服?刚才那个是市一中的老师,你见过没?我跟你说啊,这姑娘可厉害了,从小到大都是学霸,今年刚从北大毕业就找到了好工作……”

“没见过,不认识。”时予冷冷打断售货员的喋喋不休,只留给她一个冷硬的背影。

时予拎着药袋出了药店,外面风雨交加,他怕药被雨水打湿,便小心翼翼地将塑料袋揣进了怀里,用两只手护着,单薄的样子在黑夜中显得萧瑟非常。

突然一把雨伞出现在头顶,为他遮去了漫天风雨,一双冻得发白的手紧紧扶着伞柄,倔强地不让雨伞被大风吹倒。

时予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没料到郑郝没走,嘴唇上下碰了碰,没能说出一句谢谢来。

郑郝也没奢求他能有什么反应,挪着步伐往前走,风太大,她的手颤巍巍的有些握不住雨伞。

就在雨伞要倒下的时候,时予伸出手扶住伞柄,不发一言却稳稳地配合着她的步伐,两个人沉默着来到郑郝家所在的小区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