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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们宠我上天的日常(18)+番外

可现在看来,这次的杖毙是事出有因的,并不是草菅人命。

萧阮的脑中乱哄哄的,心绪纷杂。

“萧二姑娘,有人来了,我们要不要也过去看看?”云珛忽然问了一句。

萧阮一看,果然,有一群人快步走进宫殿里去了,想必就是周卫熹的人。

她迟疑了一下,决定不去趟这浑水。

周卫熹是个伪君子,那周卫旻也不是什么好人。就算这场惨剧是她误会了,可周卫旻的偏执和阴险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心狠手辣,小小年纪居然敢弑兄杀父,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她摇了摇头:“不了,云公公,我们出来得久了,也该回去了。”

云珛恭谨地应了一声“是”,往旁边一侧身:“萧二姑娘,这边请,这边回去的路上有一个芍药园,想必四姑娘会喜欢。”

一行人往东而行,这一条路和刚才的相比,少了几分清幽,多了几分绮丽,路面十分宽敞,足足可以六七人并行,路旁的春花含苞待放,蝴蝶翩翩,令人目不暇接。

原本活泼的萧茹却没了兴致,频频回头去看,不安地问:“二姐姐,刚才那里怎么了?”

萧阮哭笑不得,小声安慰:“嘘,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我们去找祖母回家了。”

云珛在一旁听得真切,忽然笑了笑道:“萧二姑娘真是蕙质兰心,年纪虽小却深谙明哲保身的道理,佩服佩服。”

这话里有话,显然在嘲讽萧阮,不过,神态还是那么恭谨诚恳,看不出半分嘲讽的模样。

萧阮瞟了他一眼,客气地回了一句:“云公公见笑了。”

云珛的神色未变,笑着看向前方:“欸,可真是巧了,碰上陛下他们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启元帝刚好走了这一条路,和皇后娘娘、大长公主一行人去西宸宫,见了萧阮,便让她一起随行。

萧阮不想趟这趟浑水也得趟了。

一入西宸宫,萧阮便看到了两拨人对峙着。

说是对峙也不尽然,靠着宫门的这一拨人人多势众,二十多人把周卫旻和几个内侍团团围住,为首的那个身穿淡黄色金丝蟒袍,一派温文端方、谦谦君子的模样,正是萧阮避之不及的太子周卫熹。

从前情意绵绵的脸庞,落在眼中尽是虚伪,多看一眼都觉得多添一分恶心。

萧阮转过脸去,看到了中间邢凳上的惨状。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迅速地捂住了萧茹的眼,把她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刑凳上趴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看样子已经没了气息,另一个身穿皂白色内侍服的内侍正伏在地上恸哭。

启元帝的脸色铁青,挥手让周卫熹的人散开,几步就到了周卫旻的面前,厉声喝道:“孽畜!为了何事竟然行此私刑草菅人命?你身为皇嗣,要宽怀天下、以仁为本,圣贤书都白读了吗?”

几名西宸宫的内侍全都跪下了,磕头求饶。

周卫旻的脸色发白,却站在那里一语不发,手里拿着一块白色丝帕,一根根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他比萧阮小了一岁,此时身材瘦小,堪堪才长到和萧阮差不多高,但眉眼昳丽,尤其是一双眼睛,虽然不大却很有神,眼尾微微上挑,看过来的时候颇有点邻家少年的撩人意味,完全没了上一世进来时那种狰狞可怖的表情。

萧阮无来由地心中一软。

她想起了这位四皇子的身世。

周卫旻的生母一直被皇家讳莫如深、无人得知,一出生,他就被寄养在了一个婕妤的名下,因为份位低微,他在宫中被几个兄弟欺负,启元帝更是对他置若罔闻,磕磕绊绊被养到了八岁。八岁那年,启元帝无意中发现周卫旻身上都是伤痕,细查下去,发现是那位婕妤虐待皇子泄愤,有一次甚至砸到了头颅差点送命。

启元帝龙颜大怒,赐死了婕妤。

然而宫中都传言四皇子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亲人,后宫中无一嫔妃愿意领养,启元帝索性就把他一人安置在了偏僻的西宸宫,多拨了几个内侍照应。

周卫旻会如此阴狠偏执,和他从小的境遇脱不了干系。若是他也有父母疼爱,说不定也会是个知书达礼的谦冲少年。

“我打着玩玩,哪晓得他这么不禁打就死了。”周卫旻从齿缝中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来。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连理由都懒得编一个,这位四皇子是傻了还是疯了?

伏在地上的内侍再次失声痛哭了起来,连声恳请陛下做主。

大长公主的神情复杂,定定地看着这位皇侄孙,轻叹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

“父皇,”自启元帝来了之后一直恭谨地立在一旁的周卫熹开了口,“来向我报信的是尚乘局的,刚才我从华清宫出来时他拦住我,说是他老乡弄脏了四弟的衣服被罚了两百刑杖,要被活生生地打死,我本不信四弟会如此残忍,想着来劝上几句,没想到……”他一脸的愧悔之色,“是我不好,没有教导好四弟,愧为兄长。”

启元帝的脸色铁青。

“陛下,”皇后的眉心微蹙,柔声道,“卫旻此举确实不妥,只怕要寒了宫人们的心,不过,他毕竟是皇子,不如小惩大诫一番,你看如何?”

周卫旻斜睨了皇后一眼嘲笑道:“何必假惺惺的?直接让父皇也把我打死就是了。”

“你!”

启元帝举起手来正要抽他一耳光,萧阮脱口而出:“陛下,只怕其中别有隐情。”

高高举起的手停在了半空,启元帝愕然看向萧阮:“有什么隐情?”

萧阮拉着萧茹跪了下来,朝着大长公主看了一眼。

大长公主也有些惊诧,不过还是温言道:“阮儿,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就是了。”

萧阮定了定神,将她在矮坡上听到的话讲了一遍,“陛下,臣女也不知道前因后果,只是四殿下好像隐瞒了什么,这位被杖毙的内侍听起来也并不是完全无辜,陛下若是能够彻查,想必能知道真相。”

启元帝在原地呆立了片刻,把云珛叫到身边问了两句,又问了萧茹,萧茹很害怕,结结巴巴的,不过总算把话说全了。

天子亲自查证,没花多少功夫事情就弄清楚了。

死去的这个人叫魏迁,去年通过内侍局分入西宸宫,年初的时候偷走了周卫旻小时候戴过的一个金锁链尝到了甜头,今天又去偷周卫旻母亲留下来的一个梳妆盒,被早有察觉的周卫旻设陷阱逮了个正着,搜查他的房间时,在一个墙砖中发现了一些药粉,居然是马钱子制成的□□。

幸好,这人刚来一年,还没有机会接触到周卫旻贴身的饮食起居。

那边内侍省的人在审问,这边皇后和几位女眷一起回了华清宫。皇后看起来心不在焉,说着场面话夸奖了萧阮几句,“阮儿倒是厉害,这么短短一句话就能听出个破绽来,不愧是萧太傅的孙女。只是我家卫熹太过心软,总喜欢扶助弱小,偏又被人利用了。”

萧阮心中哂然。

其实,刚才她脑中灵光一现,早就已经明白了这个局中局的由来,所以才会在启元帝面前脱口而出,为周卫旻说了话。

这件事情,必定是和周卫熹脱不了干系,说不定还是周卫熹派人设的套,所以,视人命为草芥的,不是周卫旻,而是周卫熹。

也不知道这个早已被启元帝放弃的四皇子,碍了他什么眼。

前世,她从初见就被周卫熹利用了,陪她逛御花园、让她看到周卫旻杖毙内侍并不是巧合,是周卫熹有心为之,她当时对周卫旻的惧怕、厌恶都让启元帝在处罚周卫旻时添加了砝码。后来就更不用说了,萧钊他们也因为她对周卫旻的评价或多或少在这场皇子之争中提前站定了立场。

而这一世,她刻意避开了周卫熹,可冥冥之中还是撞见了这场祸事,既然避不开去,就让她为前世的错误做些挽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