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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言喻的忧伤(158)

作者: 星炀 阅读记录

“记者。”

他双手拥住梁袈言的肩,匆匆地走,匆匆地说。

“啊?”

梁袈言也不禁有些慌乱起来。

“很多吗?”

“很多。”

梁袈言赶紧低了头,跟着他一起,快速拐进了医院不远处的一条小巷里。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门口那些左顾右盼的应该都是。”

少荆河严肃地说。

梁袈言轻轻皱起眉:

“不会是票贩子吧?”

“票贩子会不往大堂里走,不看其他人,光聚在一起四处看吗?还背着相机、摄影机,还有在和保安聊天的。”

梁袈言眼光也跟着一沉:

“会不会是有其他大事?例如大交通事故,或者别的什么人?总不应该是专冲着我吧?再说他们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

他没经历过那种被新闻媒体追着跑的万众瞩目,自然就还是小老百姓那种不认为自己有那么重要,有一天还会成了焦点的心态。

少荆河思忖着缓缓摇了个头:

“不好说。昨天迟天漠把事情闹得那么大,你肯定也上热搜了。就算现在不一定是冲着你,但你对他们肯定也不再陌生。万一误打误撞,我们不也算自投罗网吗?”

梁袈言点点头,他说得很有道理。

“那怎么办?”

他想了想,忽然想起这医院的构造:

“不然我们直接绕到后面侧门进去。急诊部不远处就是住院部的大楼。”

少荆河依然在沉思后摇了头:

“我在想,其实他们很有可能是冲着迟天漠去的。他昨天入院,如果消息被医院的工作人员泄露出去,那记者说不定从昨晚上就在这儿蹲点了。而且说不定住院部才是他们蹲点的重点。要么是人太多蹲不下分了一部分出来,要么就是被医院保安赶出来了,所以这些人现在才暂时聚集在门诊外面。”

“你说是住院部的记者有可能更多?”

少荆河抿唇点点头。

梁袈言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脸色一松,手拉上他胳膊:

“那行,这么着我们也没办法,就别进去了。走,回家。”

少荆河被他果断地放弃弄得笑起来,压上他的那只手:

“别急呀,反正我们都到这儿了,我给张警官打个电话,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梁袈言眉峰蹙了蹙,嘴唇努动了两下,表情有些悻悻:

“……我也不是那么想去。”

少荆河摸摸他的脸颊,轻声笑说:

“昨天我们不是说了吗?你去看一眼,给自己个交代。别给以后留下什么遗憾。”

梁袈言挑眼望他:

“你觉得我会有遗憾?”

“我不知道。但万一呢?”

少荆河的话语柔和得紧,回望他的目光也很柔软。

小巷子也不是全然的僻静,偶尔有人车来往。

他们站在墙根底下,少荆河背朝外,面全朝着他,用身体把那些经过的人和车挡在外面。梁袈言站得靠里,肩膀几乎挨着他的,面朝巷子里。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声量不高,也没有靠得太紧。旁人看来就是两个认识的人站在一起说话。

少荆河看着他的大半个侧脸,目光、表情都一如既往的淡定。

比起替他做决定,更像是好声好气地劝慰。也不是要替他拿主意,只是提供自己的意见,希望将来不至于后悔。

梁袈言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感激身边多了个少荆河。让他的心无论再遇到多紧急的状况都能有种踏实感。

他似乎是在不知不觉中一天天地变得越来越依赖少荆河。当初那种老师看着学生的心态早已稀薄到快要荡然无存。

从这个人的目光、话语、态度乃至一个表情中,他都能获得内心的平静与力量。

以至于他经常要克制住自己想要亲他的冲动。

就像现在。

少荆河说低声柔和地像是在他耳边哄着他说:“万一呢?”

他的心就开始不受控地乱跳起来,就好像这是句温柔动听的情话,让他又开始心猿意马。

明明用正常的眼光看也不是会让人心动的话,况且现在的情况更谈不上情调,可偏偏少荆河那个语气,那个嗓音,再加上浓睫掩映下温柔的目光……梁袈言下意识地暗暗咬了咬唇,甚至对自己过于敏感的心理反应也愤恨了起来。

他不知道这算怎么回事。

要说他也不是第一次谈恋爱。可是以前对江落秋,他就从来不会有这种反应。

除了身体被刺激而发生的正常生理反应,江落秋对他完全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可少荆河不同。

就算不是做那事,就只是普通的接触、说话、对视,少荆河身上的细节也常常会激起他身心的颤栗。

正是那种传说中触电般的感觉。他的声音、气味、体温,甚至目光,都能轻易激发出他身体里一阵阵微电流,电得他浑身酥麻。

怕自己一时昏了头,在大庭广众做出丢脸的事,梁袈言故作镇定地把目光移到一边,再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好。”

他说。尽量不露声色地清了清忽然变得黏黏糊糊的嗓子。

“你问问吧--张警官。”

他飞快地说完,莫名心虚地赶快闭上了嘴,还刻意抿得很紧。

少荆河的感官何其敏锐?

他极尽简短,匆匆说完,自以为毫无破绽,但已足以让少荆河幽黑的眼眸里霍然掠过一道火光。

像是连他呼吸中那点似有若无的不寻常,少荆河都捕捉到了。

“我们找个地方。”

少荆河说,手扶上了他的后腰。

“这里人来人往的,说话不方便。”

梁袈言被他带着向巷子里走,脸不禁有点热。他也觉出少荆河应该是发现了他的那点异样。

少荆河才是真正的不动声色,边走还边给张警官打起了电话。

“您好,是这样的,我们已经到了,可是外面……”

其实医院里一直有警察守着,张警官对记者蹲守的事当然早就知道。

不过他们只一心提防着记者冲进来乱采访,影响迟天漠治疗,还影响他们办案,但还没顾得上想起梁袈言也不想与记者碰上。

“哦,那确实是个问题。”

张警官想了想,说:

“这样吧,你们现在外面等一等,我这边看看有什么办法把你们悄悄带进来。”

“好。啊,迟天漠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行吧。幸好是还年轻,现在算是暂时稳定了,还得观察。”

“那行。我们在外面等等。”

“嗯,最多十分钟,我给你回电话。”

十分钟。

少荆河听着这话的时候已经拉着梁袈言进了近前的一个小区门口。

这巷子里有不少小店铺,然后就是一些小区的入口。

说是小区,其实是以前的单位大院。里面的居民楼楼层不高,都是没电梯的单元楼,很老旧,很多都做了出租屋,所以居民成份也比较杂。这时段进出的以老年人居多。

虽然有门卫,不过他们两手空空,打着电话,进得相当自然,于是门卫也当没看见,就由得他们进去了。

梁袈言的注意力也放在他和张警官的对话上,不知不觉就给他带了进来。

少荆河还尽往角落里钻,一直拉着他走到了一个单元楼一楼的停车库里。

此处不知还有没有人用,连铁门都是歪的,锈迹斑斑关都关不上。只是做了个虚掩的架势,随便谁都一拉就能进去。

正因为如此,这个老旧的只能用来停自行车和摩托车的车库里也没有几辆车,灰扑扑的地面上勉强还算干净,只有两三辆残破的自行车东倒西歪地靠着墙。

梁袈言以为少荆河挑了这么个地方只是为了说话方便。

等少荆河放了电话,他也只专注地问:

“怎么样?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