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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言喻的忧伤(160)

作者: 星炀 阅读记录

“那梁老师就赶紧进去吧。ICU的探视时间很短,只有半个小时。现在时间正好。”

说完又对少荆河笑说:

“一次只能一个人。”

少荆河便也笑着摇头:

“我不进去。他进就行了。”

梁袈言跟着护士去换衣服,少荆河在休息室陪张警官聊了两句,看他精神还是有点不济,不禁担心:

“张警官,我看你还是去好好睡个午觉比较好。这里还这么多人看着,没事的。”

张警官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抓抓脑袋,笑说:

“嗐,真是年纪大了。以前年轻的时候熬几个大夜算什么?现在跟儿子吵一架,气得一晚上睡不着,白天立马打不起精神来了。唉。”

少荆河理解地笑,安慰他:

“你们平时工作就忙,本来休息时间就少吧?身体本来就是消耗品,您现在也还很年轻,但身体没休息好,再年轻也还是会累。正常。”

张警官哈哈笑起来,一根手指指着他:

“不愧是大学生,就是会说话。我儿子要是能有你一半懂事我做梦都会笑醒了,唉。”

少荆河笑笑:

“您儿子多大了?”

“上高中了。”

张警官长长叹了口气,摸摸脑袋:

“哎,高几来着?高二还是高三……高三就要高考了是吧?”

他瞧瞧少荆河。

少荆河点头。

他便连连摆手:

“那应该还没有,应该就是高二。要高三他还敢这么玩游戏,我非抽死他。”

少荆河又仔细端详他:

“您儿子都高三了?真看不出来。你结婚早吧?”

张警官再次大笑起来,便中断了继续数落儿子的事:

“哎呀,也不早啊。可能我真是看着年轻吧。哈哈哈。”

少荆河便微微地也跟着笑,然后说:

“您工作那么忙,平时跟孩子有时间交流吗?”

“那--”张警官摆摆手,“哪有那工夫?我们办起案来白天黑夜的,一个多星期、一个月不着家都很正常。他的家长会我都从来没去过……我爱人生产的时候,我还在外地,隔天才赶回来的,唉。”

他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出有不对的地方来,不再说了,扭头看向少荆河:

“你这么出息,应该跟你爸关系挺好吧?”

少荆河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极缓地摇了摇头,又对他笑起来:

“您最多是一个多月不着家,他是一年有一个月着家就不错了。”

张警官没想到,眉毛抬得高高的,好半天才落下来: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搞工程的?不然就是在外地工作也不太可能一年才回家一次呀。”

少荆河抿唇笑,目光落在地板上,显得很平和,其实是连他自己也没觉察的落寞:

“对,就是搞工程的,派驻在国外。一年能回来一次。”

“哦,那确实是……”

张警官点点头,又关心地看向他:

“多少年了?你们家不会一直都这么过吧?你跟你妈一年就见你爸一次。”

少荆河抬起眼,还是笑,没有多谈:

“差不多。我初中的时候他被派出去的,到现在。大概也有二十年了吧。”

“哦。那你们家就你跟你妈?还有其他孩子没?”

“就我和我妈。我妈跟他出去呆过一阵子,后来嫌那地方条件太艰苦,又没什么娱乐,还有疟疾之类的,就回来了。”

“哦。”张警官边听边点头,看他的眼光也渐渐不一样了,“那你也挺了不起的。老爸不在身边,也这么能干读到大学毕业了。嗯,你妈更了不起。一个人把你就教得这么好。”

少荆河只是笑,笑而不答。

张警官又拍着腿点着头继续评价:

“其实你爸也挺不容易的。一个人在外面,这么多年,是吧?”

他歪头啧了一声,往少荆河那边凑了凑,低声说:

“你也是男孩子,应该知道的,对吧?你妈不在身边,你爸那日子应该好过不了。再说那地方,就你刚才说的,艰苦、没娱乐,还那么多传染病,那应该是没那么多……”

说到一半,他又生怕少荆河误会他在埋汰他爸,赶紧解释:

“哎,我不是说什么啊,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说这个,啊,男人啊,要真是一个人在外面,也没出轨也没什么的,这么多年,真不容易。真的。你得多体谅体谅你爸。”

少荆河眼睛望向一边,暗暗咬着唇,没说话。

张警官听他不吱声,从眼角觑着他的表情,看他面沉如水,也明白了。咧开嘴:

“得,给我说着了。你跟你爸关系也不好吧?”

少荆河眼珠子转向他,忽地没情没绪地一笑:

“也谈不上不好。我跟他,是不熟。”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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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第125章

ICU的病区很安静,连医护人员偶尔的走动都几乎听不到声音。

就像是进入了被隔绝在正常世界外的另一个世界,梁袈言跟在护士身后,穿过一道道自动打开又很快在他们身后合拢的门,终于走进了更为幽静的单人病房区。

经过走廊的探视窗前,梁袈言不意外地看到了施光寒。

他背着手,原本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病房里的景象,因为觉察到有陌生的气息闯入,便扭头看过来。

他还是昨天那身打扮,只是领带取了,衬衣解开了两颗,袖子挽到了胳膊肘,下巴上有一片浅淡的青色胡渣。

看起来昨天一晚上没离开的人,是他。

本来ICU病房是不允许家属留宿的,不过迟天漠情况特殊,警察留得,他自然也留得。

两方人马互不干扰,目的倒很一致--

等着看迟天漠能不能撑过这第一夜。

施光寒自己,身体条件应该很不错。肤色都是健康的小麦色,量身裁剪的衬衣包裹下的肌肉结实,手臂线条也很漂亮。

这么健康的一个人,熬了一夜也看不出一点倦色,只是眼神更阴沉冰冷,筹谋远虑。

就像他也不是完全不关心迟天漠的生死,但比起那种无法百分之百掌控的局面,他倒是已经在更多的计划。随时可以在迟天漠断气的那一秒钟开始,就立即实施。

他沉默地看着梁袈言,就像看着个无关紧要的人,既不发一言,也没有什么肢体上的表示。

于是梁袈言也只是礼貌地向他一颔首,径直从他身旁走过。

“梁教授。”

等他走出了三四步,施光寒又忽然叫住了他。

他停下脚步,回身。

施光寒依然是那副冷漠的表情,眼神深不可测,充满了蛇类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向外面突变的环境警觉的打量。

是那种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冲出去一招致命的警觉。

“你最好能对他说些好听的话。”

他冷冷地说。

这语气不像嘱托。

是命令。

梁袈言仿佛看到了一条硕大的黑蟒盘踞在面前,高高地直起了上身,扬着头张着嘴,在“嘶嘶”的威胁声中,吐着鲜红的蛇信。

梁袈言的脸色也一沉:

“好听的话?”

“对。”

黑色的巨蟒向他逼近了一步,高高扬起的头居高临下地逼视着他,说话的腔调黏腻而湿冷:

“让那个窝囊废还有点勇气活下去。”

梁袈言眉毛蹙起:

“他不想活?”

“看不出来吗?”

施光寒咧开嘴,露出冰冷阴森的笑容,嘲弄地向他走来。

但那嘲弄不是给梁袈言的。

“他已经被彻底抛弃了,连他妈都不想要他。因为他是个一事无成,连捡现成当傀儡都做不好的窝囊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