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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言喻的忧伤(173)

作者: 星炀 阅读记录

“我们就是过去看看。你爸说你找了个男人我还不相信,非得亲眼瞧瞧去!好,瞧着了,确实就是那个以前跟学生闹过丑闻的大学老师。”

“哎,少荆河,你就算是同性恋,天底下那么多男人你非得找个这么不三不四的,是中了邪呀还是猪油蒙了心?还是天生缺心眼儿没让我们发现呀?”

“找他麻烦?你太看得起他了。我什么身份,你爸什么身份?不是因为你我们都不屑跟那种人说话我告诉你!去看他就叫找他麻烦?哈,滑天下之大稽!”

“不就说了几句话,问了两句你们的情况?进去出来一个钟头都不到。你问他敢不敢到我面前当面对质,让我也看看我们问的话是有多委屈他,要让他在你面前把事情歪曲成这样!”

“还有,你有火冲我来!去找他都是我的主意。你爸本来不想去,说要等你自己带回来。我还偏袒你怕你被人给骗了,非要拉上他去先给你掌掌眼。结果到头来,好,我们成去找麻烦的了。”

“少荆河,你爸说得真好,你真是白读了这么多年书!家里把你养这么大,不少你吃不少你穿,你哪一件事情没有人给你安排得妥妥贴贴?你现在就为了一个外人,这么来憋屈你爸!你对得起谁,啊?你--”

她毕竟是上了年纪,气急败坏声嘶力竭地数落下来,禁不住还是突然一口气卡在了喉间。

她气得扶上心口,姑父一看赶紧给她前胸后背地顺气,不住念叨劝慰她别生这么大气。

没一会儿缓过来一点,她立即又气狠狠地把最后那句骂完:

“你太让人失望了!”

“行了!”姑父也放下手,忧心忡忡地骂她,“都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慢慢说?荆河也不是真那么不懂事,你好好跟他说就完了。非把自己气成这样,万一气出个好歹来,你让我跟静静怎么办!”

少荆河还没怎样,少琳莉倒先受了顿数落。让她纳罕地扭头瞧着姑父,几乎要气笑:

“你怎么回事?帮哪头的到底?!”

姑父皱着眉没心思跟她较劲,连扶带推把她弄到一张椅子边:

“都是自己家里人,我哪头都不帮。行行,你先给我坐下,别待会儿高血压又犯了。”

少琳莉硬是被按坐下,依然不服气,正要再说,那头少边庭先开了口:

“大姐,姐夫说的有道理,你身体不好,别生那么大气。荆河也有我的责任,是我疏于管教……”

“不用了。你们谁都没责任,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负责。”

少荆河从挨了巴掌到听完少琳莉滚地雷似的那番话,一直孤冷地站在那儿,半低着头瞧着地板,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这会儿忽然截了他爸的话,转身向少琳莉鞠了一躬:

“谢谢姑母这么多年来的照顾,是我不懂事,让你生这么大气,对不起。”

他先低了头道歉,少琳莉眉毛一挑,脸色缓和了些。但架子既然端起来了要放回去也总要有个姿态。

她抬头挺胸地脸撇到一边,正要再说两句就坡下驴,没想到少荆河没等她开口,又接着说:

“为免你们以后再被我气着,我和梁教授的事就不劳你们过问了。我们自己会过好的。今天对不起姑母,我先走了。姑父姑母静静姐再见。”

说完,他又向他们鞠了个躬,直起腰谁也没看,当真转身出了门。

他这一下子让几个人都有点猝不及防。

少琳莉看看身边的丈夫,又看看少边庭,惊诧莫名:

“哎,这--”

少边庭回过神,立即跟着起身:

“荆河--少荆河!你给我站住!”

他追出门外,在电梯前堵住了少荆河:

“你怎么回事?姑母说你两句有错吗?你--”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少荆河抬起头,望了眼电梯的进度。

“你--”

少边庭对他也生气,但多少还有点父亲责任缺失的内疚,而且也并不像少琳莉对梁袈言意见那么大。所以他气归气,还没到要动手的地步。

才刚要说话,隔壁房门开了,出来个邻居,走到他们身边也跟着等电梯。

少边庭到了嘴边的话只能硬生生憋回去。

三个人安静无声地等了一阵,电梯终于到了。

少边庭跟着邻居进了电梯,一回身,发现儿子站在门外没进来。

他又惊讶地望向少荆河,以为他想事想出了神,于是做个让他进来的手势:

“还愣着干嘛?”

谁知少荆河又出人意料地冷眼瞧了他一眼,一扭头走向了楼梯间。

少边庭简直哭笑不得,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徐徐关闭,而门外就是儿子决绝的身影。

在电梯里,他给少荆河打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挂掉了。

他没办法,给他发短信:“我把车开到小区门口等你。”

从地下车库把车开出来,他在小区门边的路口等了足足有半个小时,连少荆河的人影都没见着。

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他一生气,脚踩油门自己回家。

他以为少荆河肯定是从别的门先溜了,结果回到家,还是不见人。

他没办法,只好再发短信:

“你人到底在哪?再不回话我报警了。”

几分钟后,少荆河终于回了他一条:

“网吧。通宵。”

X!少边庭被他气得没脾气,臭骂一声手机往茶几一丢,再不管他了。

到了晚上十一点半,少荆河的手机又响了。

他拿过来一看,还是少边庭的短信,上面写着:

“我后天走。明天是你妈生日,你回来,我们一起吃个饭。放心,你的事我不管了,也不骂你。”

少荆河面无表情地把手机丢回了桌上,心想:你还记得她生日?

在网吧凑合睡了一觉,第二天迎着朝阳出来,虽然有点精神不济,但他依然跑到了附近公园里跑了几十分钟步。

跑完出来找了家宽敞的早餐店吃早餐。

坐在角落里吃着豆浆油条的时候,他第N次拿出手机,看着上面梁袈言的电话想拨过去。但想了又想,还是咬咬牙再次放下这个念头。

他现在这个状态,是很想和梁袈言说说话的。哪怕什么都不说,听听他声音也行。

但他又怕听了就更想,会更无法控制自己,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找他。

这样不行。他答应过一个季度才能去一次。

就是光打电话,梁袈言也能很容易就发现他有心事。

如果他知道他回了趟家,很快就能联想到很多事。而家里的这些糟心事是万万不能跟他说的,会徒增他的负担。

思来想去,少荆河就算想得百爪挠心,也只能硬是按捺下去。

只是,光按捺也不解决问题。

他从没有过像现在心里这么堵得慌。要是在以前,他多半又要开始怀疑人活着究竟是为什么。

不过,现在好在他可以想梁袈言。虽然什么都做不了,但至少有一个人可以去思念了。

吃完早餐,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路过一个花店刚进了新鲜的花回来,正打开门。

他毫无意识地停下来,站在那儿对那些花瞅了一会儿,然后过去买了香水百合矢车菊什么的,一大束,包好了。

他决定去看他妈。

公墓很远,出租车一听都不太想去。

他一想也是,那里那么偏僻,就是到时候要回来,也得往外走很远才走到大路边找到车。

包车嘛,司机一问要等多久,他自己都不确定,司机自然就不愿空等过这些时间。谈来谈去也没找到辆愿意等他的车。

他转念一想,拿出书包翻了一下,抽出了个驾照本。

他早就有驾照,只是平时懒得开。现在各种公共交通工具很方便,他也就一直没买车。

这东西平时他不带在身上,还是这次搬家收拾东西,他从抽屉角落里翻出来之后就随手跟钱包放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