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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言喻的忧伤(35)

作者: 星炀 阅读记录

少荆河实在不好打断,只好光站在那儿看,也不知怎么开口。

他看了一会儿,看得梁袈言自己就抬了头,瞧见他站在那里看自己,不明所以:“怎么了?有问题?”

少荆河犹犹豫豫地开口:“教授,我们今天可以早点下班吗?我姑姑她……待会儿就来……”

他样子扭扭捏捏,仿佛一说到姑姑就成了小孩子模样,梁袈言看着也不禁莞尔。

有趣地瞧了他几眼,看他神色间确实是有些着急,还以为他是急着想见姑姑。毕竟今天听少纤云声情并茂地说到“他离家在外,一个人在这儿”时,他自己也很有感触。

他乡遇至亲,确实不能算小事。

于是点点头,梁袈言很通情达理:“你们约了几点?”

“六点。”

少荆河没什么底气,看着他,却意外地发现梁袈言脸上并没有丝毫不豫,反倒是点了点头:“好,我还有一点就弄完了。我们六点下去。”

“嗯!”少荆河高兴起来,眼睛一下又弯成了月牙,“不过待会儿我们得先走到南门。她那车牌门卫不让进。”

她中午被拦在大门外,又事先没通知过,拿不准他在不在,一时急起来,打电话给他时说着说着都快气哭了。

“她自己开了车来?”梁袈言没想到。少荆河老家离这里可不近。

少荆河也有些无奈,笑了笑:“对,猫托运她不放心,所以自己开车带过来的。”

梁袈言真惊了一下,脑海里一下浮现出少纤云那娇滴滴的小模样,不由感慨:这也是个狠人啊!

不过,当他看到少纤云的车牌时,发现首字也不是他们老家的简称,而是隔壁直辖市的牌子。

“我姑姑和姑父他们一家住在S市。”少荆河注意到他的视线,简要解释了一句,说着给他开了后门。

梁袈言是看到坐在后排的少纤云才反应过来,原来中午跟着一起搬东西来,现在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个平头整面的男子只不过是她的司机?

他还以为是朋友,差点闹出笑话。

不过现在,让他和少纤云坐一起?

他站在门边有些尴尬,对少荆河说:“我还是坐前面吧。”

听到他出声,少纤云从座位上探过半边身子,依然是笑语盈盈:“梁教授,快进来吧,这路边不好停太久。”

少荆河也不当回事:“没事,您坐后面吧。我习惯了坐前座。”

梁袈言只好硬着头皮上去了。

“哪有让您坐前面的道理?”等他坐好,少纤云又笑着随口说。

她换了身衣服,头发盘成了优雅的欧洲公主式,一身堇色套装,坐在后排巧笑嫣然,架势看着比中午沉稳多了,看到他就露齿一笑,美得像朵芍药,馨香妍丽。

梁袈言理了理坐下时压着的衣摆,对她也一笑,很客气。

像是为了化解他的不自在,少纤云又主动开口,口气像已把他当成老熟人,一点不见外:“梁教授,我听荆河说您喜欢吃川菜,所以打听了家听说还不错的,不知道您去过没有?”跟着说了个餐厅名字。

梁袈言摇摇头,笑答:“我也不太在外面吃饭--”

“那好的!”少纤云就一拍大腿,豪气地拍了板,“那我们就去那里。”

梁袈言好几年躲着人群,学校里也没人把他当回事,现在少家姑侄俩吃团圆饭还这样迁就他,他顿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我没关系的,您问问荆河。”

他的意思是问问少荆河有没有自己偏好的餐厅,结果少纤云反而望着少荆河的后脑勺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问他没用,他又不吃辣,哪会知道哪家川菜馆好。”

“啊?”梁袈言愣了,少荆河天天都和他一起吃午饭,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就是吃川菜。他还以为这么正好,他们俩口味一致。

他疑虑刚起,前面就传来少荆河的声音:“我没有不吃辣,在家吃得少而已。”说完顿了顿,为了增强说服力,又专门回头,望了少纤云一眼,“我们那儿的辣和川菜的辣不一样。”

少纤云便似笑非笑地晲着他:“哦,敢情您在家的时候我们家是没吃过川菜?”

少荆河不慌不忙地答:“你在家的时候我才几岁?况且都在这边好些年了,口味不会变么?”

“欸惹!”少纤云又娇嗔地拿眼神飞他,“这是在埋怨姑姑不常回家,所以连你口味变了都不知道?”

少荆河坐在前面望着窗外漫不经心的地飘来一句:“你跟姑父忙嘛,萱萱学业也紧张,你们没空回来也正常。反正我们家里的不都是大忙人吗?习惯了。”

少纤云被他堵得一时不知接什么好,最后只能嗔怪地睨他的后脑勺:“我们再忙能有你爸忙?我都好几年没见过他了。”

她这话说完,少荆河立刻就不吭声了。

他一不说话,少纤云也反应过来,顿时又有些懊恼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车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不过少纤云是个不会让场子冷的人,两秒后就把脸转向了梁袈言,笑盈盈地有些歉意:“不好意思,梁教授,我们尽聊家里的事,您觉得无聊了吧?”

要不是少荆河的突然沉默和少纤云的就此作罢,他们的闲聊家常也不会勾起梁袈言的敏感神经。他开始意识到他们虽然每天一起工作一起吃饭,聊的都是眼前,对彼此的私事都极少谈及。

他以为只有他对过往避而不谈,却从未想过少荆河也有可能如此。

因为他看少荆河的言谈举止,一向从容有度,就只推想着这一定是出身很有家教的家庭才能养出来的孩子,此时才突然意识到,他和父母的关系可能存在问题。

这会儿少纤云把话题转向他,他也赶紧堆起笑脸:“不,我觉得也挺有意思的。”

“是吗?”少纤云面上含笑,水汪汪的大眼睛露出好奇的神情,“那,梁教授您呢?结婚了吗?”

“我?”梁袈言迟疑了片刻,有些惭愧,摇头笑了笑,“还没有……”

“是吗?”少纤云颇为惊讶,大眼睛一瞪显得更大了,“以梁教授这样的一表人才,我还以为早就有个很美满的家庭了呢。”

梁袈言依然尴尬地笑着,没接话。

不过,少纤云立刻就点点头,不以为意地替他圆场:“不过也正常啦,现在都流行晚婚,况且男人以事业为重,梁教授这么优秀,根本也不用愁的!”

“还有多久才到?”前面的少荆河突然冒出一句,也不知是问司机还是问少纤云。

少纤云被问得一顿,便伸过头往前望:“小张,还有多远?好像还有阵子是吧?”

司机点着头:“对,还有阵子。不好意思少总,现在晚高峰,路上有点堵。”

少纤云便逮着机会,伸手一拍少荆河的座椅靠背:“晚高峰呢,你急什么?不是平时都八点才吃饭,现在很饿吗?”

梁袈言本来看她面容娇好,又保养得如同少女,就猜到她家境优越,后来看她坐着名车带着司机,更是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但现在突然听到一个“少总”,还是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他暗自心惊自己常年封闭在象牙塔中落了伍,敢情现在这样的大小姐都能当“总”了?

那头谁也不认输的姑侄俩还在斗嘴。

少荆河是社交谎言惯犯,怎么会让自己这么容易被诈出马脚?立刻回她一句,理直气壮:“我明明说的是十八点,你非说是八点,还不愿承认是自己耳朵不好。梁教授,您告诉她,我们平时是不是十八点吃晚饭?”

梁袈言哪知这个前因后果?原本还在暗暗咋舌,一下又突然被拉进战场,一时也有点懵:“啊?”

少荆河也没有回头,只像解释似地说:“我姑姑自己听错,非说我们吃太晚会搞坏肠胃,还要去向我姑母告状。你告诉她,我平时是不是都是六点就去食堂买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