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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言喻的忧伤(49)

作者: 星炀 阅读记录

刘勉刚跟他的教授从外地回来。

“一个讲座,本来不用我去,不过说是还有个翻译项目什么的,就叫我过去搭把手。”

两人各自买了饭,一同找了张桌子坐下。刘勉看似把自己的工作随口一提,但眉宇间的志得意满还是掩饰不了。他比少荆河高一届,当了两年助教,眼瞅着是可以转讲师了。

末了他又似笑非笑地从眼角晲着少荆河:“你怎么样啊?在梁教授那儿……”

少荆河笑笑,很平静:“挺好的。跟着教授编字典,学了不少东西。”

“嚯,编字典!”刘勉不敢苟同地笑着摇摇头,把目光收回来吃了口饭,不经意地调侃,“你可真够行的。这么难念的研究生念下来了,结果是跟着梁袈言编字典。”说着又抬头瞄他一眼,谑笑,“除了编字典呢?没受什么损失吧?”

少荆河知道他没有恶意,不过是和多数人一样对梁袈言有些成见罢了。而且时间长了,梁袈言也不作妖,当年那事各种传闻都有,到了现在他们也就把梁袈言当个谈资,拿来调笑的成份远多于轻蔑痛恨之类。

所以他也嗤笑一声,答:“有啊。”

刘勉立刻来了兴趣,两眼发亮,兴致勃勃地追问:“说说,说说,揩你油了?还是暗示你……摸你手啊脸啊然后慢慢压倒--”

少荆河翻他一眼,笑觑:“我最大的损失不就是这样咯,成了你们脑子里那部GV的男主,而且还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个。”

“哎惹!”刘勉浑身一抖,搓了搓手臂,敬谢不敏,“说什么GV害我都有画面了。只有片段好吗?偶尔那么一闪念,闪过的一些些,啊,片段!再说我是正常人,才不看钙片。”

少荆河才懒得管他看不看,很轻松地答:“梁教授没你们想的那么不堪。人挺好的,学问尤其好,我才跟了他一个月,都感觉受益匪浅。”

刘勉一眉高一眉低做出个表情显得少荆河说的这话很滑稽:“你不是吧?才一个月,你能知道什么?日久才见人心呢!再说了,你这……难道真打算以后就编字典了?我还以为你只不过是打算当个助教过渡一下。”

少荆河慢悠悠的很虚心:“不然您有什么好提议?”

“找工作去呀!”刘勉的眉毛跟着他那音量一同跳起来,“你!啊,好歹我们学校的硕士,还当过学生会主席。成绩拔尖还一表人才,随便拿个本科专业出去也不会找不着饭吃。我跟你说,外面小语种的需求多了去了!什么出版社、外贸公司、医药公司、策展公司……就各种,海了去了!我们学校外语系出去的,有多抢手?那还用说!况且你本科还是A大的呢。找工作去啊兄弟!”

刘勉又激动又苦口婆心,手指在他面前一直不停地点,简直都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少荆河也不打断他,反正也听也点头,并不排斥他的说法,他很快就激动过去了,冷静下来,又问:“所以你其实也有这打算吧?”

反正少荆河就算只是表面应付听起来也总是很顺应民意。他一向有主意,但也从不当面驳别人的好意和面子。不熟的人不知道他的原则就是“你说你的我干我的”,看着他的反应和顺以为自己的话起效了就很有成就感。熟的人……就家里那几个,根本就不浪费这口舌!所以少纤云这么些年才利用吃个饭的机会跟他说了两句,也没指望他全听进去。

这会儿他也点点头:“骑驴找马嘛。反正现在先做着,慢慢看。”

刘勉就很高兴,手往桌上一按:“这就对了!我是说你怎么能真打算这么跟梁袈言窝下去呢。编字典?嘁!”

少荆河应酬用的笑容很浅,就一点点,挂在脸皮上做个样子,也进不到眼里。他吃着自己的饭,随口就把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开了:“对了,当年,梁教授那事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吗?我在网上找过,除了几个学生发的帖子看起来是有鼻子有眼的,但也没看到什么真凭实据。”

刘勉正夹了块肉往嘴里丢,一听这话又一瞪眼:“怎么没有真凭实据?他那认罪书不是?他没干他签什么认罪书?他不签认罪书学校发什么内部警告?”

“嗯。”少荆河从善如流地跟着点头,依然垂眼吃饭,筷子都没顿一下,“那受害人呢?事发经过怎么回事?我听说是现场抓到的?什么现场?”

“还能什么现场?”刘勉扒拉两下自己的饭,蔑笑,“那肯定是在干着点什么了。不然呢?两人穿得整整齐齐面对面坐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嘁!不过你问我倒是问对人了。”说着刘勉把头伸过桌面,声音压低,“院长不是我们西语系出去的吗?所以这事儿我们系里教授都知道。当时院长正在找我们系主任谈话,还是你导师跑来叫院长过去看看,说梁教授让一个学生进了办公室,还锁了门。结果院长带着人过去了,门倒是没锁,只不过一推开就看到那什么,哎哟,院长哪看过这种真人实景儿的?把他给吓的,事后直呼:不堪入目!不堪入目!”

少荆河的筷子夹着菜杵在盘子里,脸上那点笑也褪了。片刻之后才抬起头,还是挂着笑,语气丝毫听不出异样:“是吗?那是怎么?衣服都脱了?”

梁袈言平时那正经自持的模样,他就不信了。他猥亵别人?别人猥亵他还差不多!--不然就是和奸,一失恋脑子犯了浑,和学生勾搭上,情难自禁……

情难自禁个屁!他那个恋是真金白银钻石玛瑙天下至宝失不起是怎么着?不就失恋吗?!失就失了,何至于敢失态到在办公室里公然干这事儿?

哦,也未必不可能。说不定又喝了酒呢!

少荆河舌头上酝着冷笑,面上一点瞧不出来那满肚肠翻江倒海的醋意,在刘勉眼里就是好奇,和所有打听这事儿的好事之徒一样,天下谁人不好奇?

“衣服……”刘勉还真认真想了想,“脱应该是没脱,扣子开了倒是肯定的。不过,”他左右看一眼,旁边没什么人,于是对少荆河挑挑眉,“男人和男人,脱不脱衣服,重要吗?啊,同学?”

少荆河悠闲地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夹着菜玩,也不吃,嘴角噙着一点古怪的笑:“我又没试过,我哪知道。”

刘勉自然当他在开玩笑,咧开嘴也继续顺着这个荤笑话开下去:“我也没试过,不过我认为是不用的。就是裤子跟裤子的事儿,跟衣服有什么关系?”

少荆河的筷子一顿,犬齿间快蹦出颗火星来--深吸一口气,不能再想了,再想他怕他压不住脾气。

他发出冷笑,又问:“那那个‘被害者’呢?事后怎么不报警?”

刘勉自然还是没看出他有什么不对劲,笑嘻嘻地答:“报警还得了?那事情可就大了!你知道学校花了多少精神才把事情压下去吗?那学生都直接给保研了好吗!”

“保研了?”少荆河抬起眼,“那不就跟我同届?哪一个?”

刘勉摇摇头,低头吃了口饭:“没读。听说直接出国去了。那人叫什么来着……”他想了想,“意语系的,名字还挺武侠--哦,迟、迟天漠?”他抬起头,对少荆河笃定地连连点头,“对对对,是这个,迟天漠。”

迟天漠。

这名字在少荆河舌头上转了一圈,被他咽了下去。

问清楚了是那几个字,他暗哼一声:哼!查查。

“长得怎么样?”他又状似不经意地打听。

“长得……”这可能有点为难刘勉,还是三年前又不熟的一个人,害得他拧着眉回忆。

“听说高大威猛还很帅?”少荆河提示。

“噗!”刘勉一听,直接笑喷,“哈哈哈哈,就你们梁教授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高大威猛的他压得住?”

少荆河一直把许立群那话当真,这下倒真诧异了,抬起眼,很是意外:“所以?那人不是我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