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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言喻的忧伤(52)

作者: 星炀 阅读记录

许立群摆摆手,仿佛心怀天下也影响了胃口:“你师母刚做好,我随便扒了两口,担心你们,先过来看看。”

一听这话,少荆河自然要答:“那不行啊许教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要累坏了怎么行?系里大小事可全都仰仗着您。您先回去吃饭,这里有我们。您放心,不会给您出岔子的。”

许立群不过是过来装个样子,本就不打算帮任何忙,看也是干看,就等着他这话。

少荆河这孩子看着老实巴交,但你又不能不承认他该机灵的时候还挺机灵。说话基本都能说到点子上,仿佛察言观色就是他天生的本能,光冲这点就让他恨不得这孩子在自己手下读一辈子研。

许立群略带严肃地点点头,摆出教授的样子:“嗯,你也不是第一次参与宣讲会了,多费点心,今年也是最后一次了。”

说着他还不禁真有点伤感--明年的宣讲会没了少荆河还办不办?这真是个问题。

许立群又背着手慢悠悠地晃回了家。看个电视,刷刷微博,再和老婆拌两句嘴,一看时间快九点,这才给宣讲会上的学生打了个电话,确认会快结束了。

回到1A,他正走到门边,里面传来的还是少荆河戴着麦答疑的声音。

疑似有个学生问到东古语系除了两个老师许教授、王老师(本科讲师)之外,师资力量似乎非常薄弱,少荆河答:

“我们系还有位学问非常好的梁袈言教授,他和许教授一样是聂老的弟子,因为目前在忙于一项国家级项目,所以暂时没有参与教学。不过等项目忙完了,各位应该还能有幸听他讲课。在此期间,你们可以在我们系的官网上下载他的课件辅助学习,我就是这么学的,效果很好。诚挚向大家推荐。”

这话听得外边的许立群拉下了脸,立即背着手进了教室。

本来大教室里济济一堂很热闹,忽然门口进来一人,自然大家都往那看。少荆河也不例外。

他一进去,谁也不看,直直地就盯着少荆河。

少荆河也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巧,本来趁着他不在想说什么说什么,没想到……正撞枪口上了。

许立群眯着眼,不熟的人也看不出他的真实表情,只有少荆河知道那眼刀是咄咄地向自己飞来。

他面不改色,依然保持之前的微笑,立即把手展向许立群:“啊,许教授来了!让我们欢迎我们系的中流砥柱,我本人的导师,也是东语系所有学生的慈父,硕博导师许立群教授!”

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少荆河弯着腰下台把许立群迎上来,又把话筒递给他,仿佛真的见到了自己敬爱的人,笑着恭敬地说:“许教授,请您给我们讲两句。”

许立群本来被他之前那番话弄得很不愉快,不过现在在这么多人面前,他又做得还是这么让他无法挑剔,心情多少也好转了一些。用咱们秋后算账的眼神用力睨了他一眼,许立群接过话筒,对下面转过脸,还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慈祥模样。

他知道该说的少荆河他们肯定都已经说了,于是他就讲了几句场面话,欢迎大家都来报考之类的,尽量展现出一番“慈父”的风貌,便结束了讲话。

递回话筒时,他对少荆河使了个眼色,少荆河意会地把答疑的工作做交师弟妹,自己取了麦,跟着他出来了。

1A大教室就在三教楼门入口,许立群走在前面,走下了教学楼的台阶,拐到旁边的花圃边。

少荆河紧跟着上来:“教授。”他还是微弯着腰,一副虚心聆讯的姿态。

许立群这时候脸上的肌肉全耷着,在楼面的阴影中看着有些狰狞。他伸着手指对少荆河晃:“你好端端的提梁袈言做什么?他那种败类,你跟他混了一个月还混出感情来了?”

少荆河立即做诚惶诚恐的为难状:“对不起许教授,是我考虑不周。只是有人那么问到了,我就随口一提,显得我们系师资还是很充沛的。再说反正梁老师也不能真出来教课,我是想,把人先招到了,到最后不也还是您的学生吗?”

“那也不行!”许立群承认他的说法有些道理,但“梁袈言”是个禁忌,提了就是错!纵有千万条理由,也绝不能开这个先例!

“你提了就会有人去查,他那点丑事学校花了多少心思才盖下来,你还生怕别人不知道?”许立群严声质问,“还有你说你下了他的课件是什么意思?光跟我学你学不到东西,要去下他的课件?还推荐大家都去下,你什么居心?啊?!”

少荆河慌张地连连摇头摆手:

“不,当然不是您的课的问题,您的课特别好。但您带那么多学生那么忙,我半路才学的东古语,基础太差,所以才自己去找教材。我们这个专业普通的教辅也不多,梁老师之前开过选修课,教的都是基础……我真的就当一般的教辅,学完就删了。把这个学习经验推荐给他们,纯粹就是想给我们系开阔一些外系的生源。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就不该提梁老师的名字,您别生气。”

许立群瞪着他,重重地“哼”了一声。

少荆河这些话也是实话,梁袈言之前的基础教材课件做了很多,也确实是他们系的主要教辅。后来出事都把课件上他的名字删了,但课件内容无可替代,只能继续挂在系官网上。仅从招生的角度,少荆河尽量降低考生的报考疑虑和学习门槛,出发点无可厚非,他硬要挑除了“梁袈言”三个字外也挑不出别的毛病。

但许立群这时看着少荆河,就不光是看,而是质疑和盘算。

“你……”他的手指头继续点着少荆河,冷笑,“你小子,这一个月里头是不是真进了他的糖衣陷阱,成了第二个迟天漠了?”

少荆河忽地就没了声音,一张脸一半在楼影里一半在路灯下,眼眸掩在浓密的睫毛阴影中,半明半暗地瞅着他闷了一会儿,才浮出了个懵懵懂懂的笑,徐徐地问:“许教授,迟天漠是谁?”

第42章第42章

许立群眼睛忽地直愣了一秒,又陡然像是掉进了碗里的豆子不由自主地“哐啷哐啷”晃荡了两个来回--他怎么把这名字抖露出来了?这真是……

不过既然抖都抖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那短得几乎看不见的脖子挑着下巴一扬,又是声冷笑:“那不就是--被梁袈言下了套侵犯的学生啦。”他又换上一副谆谆教导的语气告诫:“本着保护被害人的原则,我本不该把他的名字说出来,现在既然你听到了,那也就你自己知道,别往外传,知道吗!”

“您放心。”少荆河随口一答,盯着他,眼睛里流露出深思,“许教授,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您给我说说吧。”

“嗐,不就那么回事,崇拜梁袈言,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结果就被找着机会下了手呗。”许立群挥挥手,仿佛那是多污秽的事,他并不想多谈。

这时的少荆河就特别没眼力见儿了,一心一意打破砂锅问到底:“利用?”他满脸懵懂无知地等着许立群讲解。

许立群看他一眼,毕竟还是看重他,便有点拗不过,摆开头叹了口气:“行吧,告诉你你也能有个提防。”

说着他四下看看,周围没什么人,路过的都少,这才对少荆河伸出脖子压下声音:“那不是我们系的学生,意语系的。”他又轻又慢地说,“不知怎么的,大概是听了梁袈言的课,就喜欢崇拜得不得了,就--”

“喜欢?”少荆河插嘴。

“就、就那种,学生崇拜老师,不是那种、那种男女朋友的喜欢--”

“您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嘁!你这孩子你真是!”许立群顿时像被踩了尾巴,要跳脚地直瞪眼,“这光想就知道--”

“那万一他是真爱慕了梁老师呢?”少荆河紧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