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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言喻的忧伤(90)

作者: 星炀 阅读记录

“教授,”少荆河神情严肃,“我们不赶路,所以先别走了好吗?这里没人,我们先把事情捋了再说。”

梁袈言不解地回望他:“捋什么?什么事?”

“我刚才不该得意忘形。”少荆河走近他,看他眼里没有再要谨慎提防的意思,才又一次伸手轻轻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对着他耳朵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他一这么又诚恳又认真又温柔地在他耳边说话,梁袈言就有点绷不住了,强撑着把脸转开,也没说话,但也没再推开他。

少荆河又抬起头,看着他那也说不上是气还是不气的表情,也不敢瞎判断,只乖乖把脸凑上去,在他嘴角亲了一下,贴着他的唇求饶似地道歉:“别生气了,好不好?我错了,下次一定听话,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还有,不胡说八道。”

他在梁袈言的唇上说得断断续续的,因为边说还得边仔细回忆,以求自己的错无一遗漏,检讨一次通过。

梁袈言被他这种道歉法弄得通体舒泰,听着听着,嘴角情不自禁就翘了起来,只是嘴上还是不以为然地“嗯”了声:“你哪儿胡说八道了?”

少荆河想了想,不是想错处,是想措辞。停顿片刻才郑重其事答:“‘已经在一起了’是我忘乎所以的自我狂欢。实际上现在我依然还在考察期的初级阶段期,离您的首肯还差得很远很远,依然需要长足的坚持和努力。”

梁袈言听着他在自己唇上又做了一篇端端正正的报告,禁不住又好气又好笑,还被这暧昧的气息撩拨得血气下涌,哪里还气得起来?

这家伙不是号称没谈过恋爱吗?这些招数都哪儿学的?要自学成才可就厉害了,高智商高情商再加上恋爱高技能,要是哪天没人管出去疯,那不是一祸害?

梁袈言气又气不起来,又不愿意马上服软显得这么好糊弄,便抬了眼望他,没说话。

他的眼睫毛疏而长,眼皮向上一抬,睫毛尖就刷过了少荆河的眼角。少荆河本就微侧着脸,还垂眼看他等着他发话,这么一抬一垂两人的睫毛尖就碰上了,甚至有部分还交织在了一起。

他的这点小动静让少荆河也抬了眼,接着也一笑,抬起头抵着他的额角,两人脸贴着脸地,距离近无可近,眼睛对眼睛地互看了一阵,少荆河才又低声问了句:“不生气了吧?”

梁袈言这时耳根发热,脖子根也是热的,被他弄得没办法,不太甘心,但也还是老实,答了声:“嗯。”

少荆河笑眼一弯,偏下脸,结结实实地吻上了他。

梁袈言自己也热血沸腾,和他缠缠绵绵地亲了好一阵才被他推开,气喘吁吁地说:“行了,别让人看见。”

“没人。”少荆河盯着他被亲得嫣红的唇瓣,还意犹未尽地想凑上去,但被梁袈言又一次坚决推开了。

“你刚自己说什么了?转眼就忘?”梁袈言努力板起脸,手臂向他平伸发出警告,“自控!看场合!”

少荆河好不容易把他哄下来,这会儿就算身体细胞再喧嚣亢奋,也只好偃旗息鼓。他看着梁袈言自己向后也退开一步:“好,我知道了。”

梁袈言这才把手放下来,眼神也放松了,又浅笑轻睨地乜他:“你是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俩这事是吧?”

少荆河不敢笑,只温和地望着他,试图安抚他的焦虑:“他们迟早要知道的呀。难不成我们要偷偷摸摸一辈子吗?”

这话安抚效果极差,倒像是强力的反驳,把梁袈言堵得一时说不上话,好半天才略带恼怒地挤出一句:“你怎么知道--怎、你是不知道吗?你这叫出柜懂吗!”

少荆河瞪着眼睛:“我知道啊。那您是男的我也没办法呀。”

“少荆河!”梁袈言顿时有种鸡同鸭讲的无力感,竖起眉正要怒吼,忽然意识到这毕竟是在外边,向左右看了看,接着就换了葡语低声说,“我说的是你这样跟人家说就等于出柜!你喜不喜欢其他男人都一样!在别人眼里你就等于是同性恋了!你知不知道这--”

“那就是吧。”少荆河也跟着换上了葡语,摊手点了个头,“反正您本来也不是跨性别,更不打算去做手术啊对吧?那我就是同性恋啊。”

梁袈言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血气冲上脑际,咬着唇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连呼吸都无法平静。

少荆河怕他又要生闷气,赶紧解释:“我知道您什么意思。可是您没明白我的意思。同性恋异性恋,别人怎么看我,我是真的不在乎。”他无奈地撇着嘴角,“您知道我对您不是临时起意。三年来我是一直很迷茫,但那不是怕别人的眼光,是对自己的认知发生了太突然的转变,而且您也、也没让我觉着有什么希望,我才会感到困惑焦虑。我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同性恋,但既然能对您表白,那就说明我已经能接受任何认定。我自己心里的关过了,就没什么再能困住我--我没您想的那么脆弱。”

他看梁袈言还是目光深邃,定定地看着他,琢磨了一下,又试图换个角度解释:“我、咳、我前女友,分手之后说我,说我这人太自我。我以前没什么感觉,后来被她这么一说,反省了一下,似乎是有点。我从小就挺自信的,咳,我、您别看我平时……咳,那是对您。其他人我、嗯,我通常不太放在心上……”

“嗯。”梁袈言眉尖蹙了蹙,每次听他道歉解释最后都是这个结果。

听着他老实诚恳地说着道歉的话,还特别愿意剖析下自己,但就越听越觉得这人心里住了个活蹦乱跳又喜欢装大人的小男孩。表面上老实,实际上觉得自己才最棒,其他人算个X?老牛X老自信了!

可是自信完了,那个小男孩到最后还是得乖乖在他面前低头认怂,又可爱又想笑。

少荆河看他脸上神色虽然缓和下来,但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又越发心里没底要加码解释:

“还有您老担心被别人看到的事,我也觉得没什么。我们本来就都单身啊,在一起不是很正常--”说是这么说,但他密切观察着梁袈言的表情,只要那脸上肌肉有些微变化,他就立刻改口,“当--然,即便是--这样,我们也确实应该考虑别人的感受,考虑到也有小部分人可能会看到不舒服……没关系!我我都听您的,您说了算。您不想让人知道,我就绝不会透露出去一个字。还有我一点意见都没有,真的,我保证!”

梁袈言鼻子里喷出声气,少演说家思虑过密,把能说的都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

他摇摇头,无可奈何,转身不发一言往前走。

少荆河不知道他这算什么意思,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一刻不停偷瞄着他的脸色。

过了一会儿,梁袈言才打破沉默,重新开了口,而且用回了中文:“你刚才那么激动,说我启发了你--我启发你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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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第70章

少荆河沉吟片刻,才答:“是有那么件重要的事我想和您说。您刚才启发了我将来想要进行的一个计划的关键……但在此之前,我们要捋的事还没捋完。”

梁袈言转脸瞥他:“还什么事?”

少荆河又拉住他停下来,前后看了看,虽然依然没看到人,但还是用上了葡语:“您……是不是被人骚扰过?”

他刚才那反应实在不由得少荆河不往那个方向去想。

这一问,让梁袈言的脸色在乍然错愕后,血色渐渐褪了,眨眼间变得苍白难看。就像被什么猛地扎了一下,眉眼中的光彩都黯淡下来,眉心蹙了蹙,唇却益发抿紧了。只咬着牙关,把头掉开。

少荆河原本神情严峻,一心想要把他心里结下的那块疮疤挑开好让脓血流出来,这样伤口才好得快。可看他这样,又心疼得不知怎么好,赶紧上前抱住他,抚着他的后背柔声低语:“没关系,您不用回答,我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