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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笙歌锦年(150)

作者: 南国南音 阅读记录

“你们或许不能理解,我和大姐,阿简都是一个妈生的,为什么就不能和他们做到同仇敌忾,反倒和后母,阿策交好。老实说,阿简说得没错,我是个背信者。我对自己的生母没有感情,我的童年是在她和爹地不断争吵,闹离婚度过的,那时我就想既然过得这么不愉快,干脆离婚算了。之后,她为了生阿简,好夺回爹地,也见我整日在她眼前心烦就干脆把我送到澳洲留学去了。

那些年,三姐弟之间应该属我是最轻松的,隔着大洋,和自己的亲人保持着隔岸观火的距离,听不到也无暇顾及他们的喧嚣和痛苦,一门心思地学我的服装设计,反正家里出得起钱,那会儿我是打算周游各国去领略国外各种大师在设计上的造诣的,就连母亲的死讯也是我在那年的米兰时装发布会上接到的,心情很平静,像是终于松了口气。后来听爹地说,一向桀骜叛逆的阿简对妈咪的死也很平静。但我很清楚,我们俩的平静是不一样的。妈咪的死,我们姐弟三人的反应也各有千秋,大姐直性子,在灵堂上当着众宾客的面就给了陪爹地一同回来料理后事的后母一巴掌,被爹地的六个贴身保镖死死拽住她仍是撕心裂肺地又喊又骂的;我是处之泰然,跟妈咪的遗体告别时,一滴泪也流不出来,被大姐骂为白眼狼,而阿简,从始至终都显得冷静理智,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像个大人一样礼貌有加地招呼前来致哀的宾客,打点灵堂的事项。他是彻底变了,变成另一个我们不认识的人,变得能和爹地和平相处,一句指责质问的话也不说,变得能风轻云淡送他深爱的妈咪走。可是谁都知道在心底,他没有真正地原谅,一直背负着重担……”

段芮啜饮着红酒感慨地讲诉着过去的段简,众人皆是黯然,而曲宁却早已泪流满面,在段芮开始讲诉时,她就是止不住地落泪,旁人劝都劝不住,一安慰她,她只是笑着不断说自己没事,叫大家都别管她,她就是想流眼泪。

一个落泪落得心酸,像把此生眼泪流干的女孩在第二天却与清晨归来的段简作出的反应默契地一致。脸上有着宛如朝阳般明媚的笑容,对昨天的事一概不提,兴致勃勃地提议大家一块出去好好看看纽约,体验现实中的纽约是否有着《北京人在纽约》中的豪气万丈。

当这对情侣失忆般没有眼力劲,未先通知,擅作主张领着大家长途跋涉驱车在去西雅图的路途上,颜行歌再也忍不住,率先喊停了。他很不愉快地拉着锦妤下车,说了声bye就转身要在公路上招手打车,预备先就近回纽约,再从纽约转飞机回G市。

“你们这是干啥?又不是不让你们回国!不就先到西雅图玩玩,再转机回G市吗?而且从西雅图回国更近,我也是一片好心替大家着想……”段简也跟着跳下车,有些愠恼道。

“你这是为我们着想吗?为我们着想最起码得先征求大家的意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吭就拉我们在上西雅图的路上。”颜行歌不爽道,“段简你总是这样,只管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看不出别人的眉高眼低,一点也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太自私了!”

“呵,白请人来旅游居然请出自私来了?”段简轻笑了一声。

被他这么将了一军,颜行歌脸色很不好看。他也轻笑道:“好啊,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呐!你放心,回了国我就立马把我和锦妤这段期间的花费如数打到你账上。这辈子以这种形式住上总统套房,参加豪华生日宴也算稀罕,咱只当是陈奂生上城,刘姥姥进大观园!”

曲宁听了却忍不住笑了,让两个横眉冷对的男人颇为愕然。她笑笑嗔道:“颜行歌,有你这么骂人的吗?骂人把自个儿搭进去了!这还不止,你要当陈奂生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要把锦妤这样一个大美女比作刘姥姥?”

曲宁的巧妙发现登时令紧绷的氛围缓和了,段简好笑了一声,妥协道:“算了,回G市就回G市吧,大家有商有量的,干啥吹胡子瞪眼?我承认,没有提前问你们的意向,是我错了,但颜行歌你要再跟我提钱,算得这么清楚,那我就翻脸不认人了!”

“是你先挑起的,你以为我想提啊?把这钱一算,我和锦妤下学期的学费就不用交了!”颜行歌语气有所缓和,但仍很有骨气道,“总之,这次算我欠你的,你想讨账随时来。”

“行,我记下了,到时我要时你们都一定要还啊!可不许赖账!”段简配合较真道。谁料一直作壁上观的happy立马就赖起账来:“偏不还!明明是你请我来了,招谁惹谁,做个客旅游一趟还欠了债!我不管,要么免了我的账,要么颜行歌你替我还了……”

面对happy的罗里啰嗦,众人笑笑摇摇头,不予理会,就直接上路回纽约机场。在返回路上,他们远远望见了郊区一个教堂屋顶上的十字架,因为还有时间,看出女孩们的神往和喜欢,段简便让马响春取道开进去。

教堂三层楼高,是拜占庭式的,面向田野,簇新簇新的。四周用铁栅栏围出一个院子,庭院里面的丁香树刚刚爆出花蕾。

和神父有过交流后,一行六人进入教堂参观。提到教堂,就立马能联想到圣洁的婚礼。于是颜行歌首先积极性大起地作出一脸肃穆的神色,牵起一脸疑惑锦妤的手一步步郑重地朝前排走去。

Happy会意,立马拍了下身旁的马响春,一脸喜庆提议道:“那个,小马哥,要不……”

“干啥?!”happy还未说完顺当话,马响春脸色乍变,受了惊似地打断,并正人君子申明这样一个事实,“我是有家室的!我很爱我老婆!这辈子我不会背叛她!”

一连三个感叹句令happy陡然一怔,她指着已走远的颜行歌那对情侣,愣愣吐露实话道:“我只不过是想问问你会不会唱婚礼进行曲,这样好给那对新人伴奏。”

“婚礼进行曲啊!”马响春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眉开眼笑也说真话道,“哎呀妈,吓死我了,我刚才还以为你想和我模拟下婚礼呢!不是最好,不是最好……”

他倒是来了劲地庆幸,旁边的happy则又被伤了,剜了他几眼后,心里暗骂道:“妈的,不要脸!想要老娘当小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鬼模样!”

无论如何,碍于是在教堂,两个互相嫌弃的人还是中规中矩地哼唱起婚礼进行曲。教堂的前排,行歌与锦妤甜蜜且真挚地宣誓,而教堂的后排,段简惊讶地看向身旁安静微笑着的曲宁,疑惑她没有像以往一样对婚姻这东西敏感且执着。

同居的那一段时间,曲宁总是爱问一些结婚方面的问题,而每次在这方面,他都不愿意作出退让妥协。只要他答出实话说结婚太遥远,自己连订婚都没想过,更没想过结婚,曲宁就会沉了脸,和他闹起别扭,他若是要把她哄回来,把这个问题敷衍过去,曲宁则会上纲上线紧抓住不放。这样往往两相冲突,就会闹得彼此很不愉快。最终段简也只是因为本着男子汉要大气要负责这个理念,才违心对她作出一些关于婚姻的承诺。

正愣怔之间,已经草草宣誓完婚的颜行歌和锦妤兴高采烈地回头,招呼说轮到他俩了。段简犹豫着,不知找什么借口时,曲宁笑笑替他答了:“我俩就不用了,都没有想过要结婚的事,太仓促冲动了不好。还是喜欢这种自由恋爱的感觉,不想被这种承诺过早地套牢。”

“是么,那太可惜了。”锦妤失落地抿了抿嘴,不无惋惜道,“我还觉得大家一起做这种事挺有趣的,等老了的时候回忆现在的这些会特别怀念的。”

而深知段简心思的颜行歌一手揽着锦妤的肩,得瑟激将他道:“哎,段简,你不行啊,虽说婚姻是围城,但现在你连最起码演习冲进城的勇气都没有,以后也就只能充当逃兵败将了。别拿不想被承诺过早套牢做借口,你根本就是不想做出承诺,勇敢踏出第一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