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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道(120)

作者: 钦点废柴 阅读记录

游静芙倒还算淡然,这两个多月一剂剂的预防针打下去,整个人已经钝化麻木。倒是三个朋友一脸不忍与哀戚,尤其图图,女人神经纤细敏感,双眼在灯光下折射出一层莹光。

游征扯了扯嘴角,手抬到半路,算是告别。以往的洒脱被禁锢在手铐里,纵然笑着,仍是窘迫难掩,前头不见甘砂的落寞也化成了庆幸。

视野边缘有黑影晃动,像玻璃窗户角落有虫子向光挣扎,游征反射性往那瞅去。旁听席最后一排有个人站起来,背冲着他正往外走。

直觉先于理性苏醒,游征张口便喊出来:“甘砂——!”

那人身形一顿,颀长的背影嵌入大门的光亮里,形成一幅色彩单调的图画。

“你记着我们第一次见面!”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憋足了劲力,脖颈拉出隐隐的肌肉曲线。她似乎侧了下脑袋,又可能没有,那道影子没有回首,渐渐消失在门外。

刚才那幅图画被掏空了一块,中心空落落的。

游征也被催促离开被告席,押解至监狱。

作者有话要说:背景架空,一切通行法则均系剧情需要,切勿代入现实。

☆、第七十六章

甘砂的作息忽然规律起来,朝九晚五,租房和洗车店两点一线穿梭。在店里呆的时间比以往长,但图图办事得力,也没多少需要她操心的事。一成不变的生活磨掉意外事件的棱角,懒惰裹着一丝不甘平庸的躁动悄悄涌动。

这日店里进了一辆老款皇冠,后视镜还镶在引擎盖前端的,黑色车身,墨绿窗帘,保养良好,几乎无磕痕,是以透着股复古的韵味。车主五十左右,看得出是从皇冠的年代走来,只是人老车依旧。

车主笑容可掬说可得好好伺候他的宝贝,这是他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呢。

店员也笑着忙开了。

甘砂先从二楼隔着落地窗看见那车,才注意到车主——确切说先看到一丝不苟的发型——要不是那标志性的皇冠,她第一眼可认不出段华池。

段华池状似不经意环视洗车店,部分车子升吊起来,目光也自然向上,这么便和甘砂的撞上了。

眼神稍一滞涩,甘砂走到旁边拉下百叶帘。等了一会,门外果然响起敲门声。

“没人看见。”段华池注意到她掠过肩头的眼神,主动开口。

那件枣红色的短袖衫已经不见踪迹,身上这件好像跟上回在商场看到的一样?总之显得意气风发。

甘砂把人让进门后反锁,径自坐到沙发上,也不提让他落座。段华池就不尴不尬杵在那里,边打量办公室的装潢边说:“你这店搞得还挺像样的啊。”

甘砂哂笑,自顾自低头洗着茶杯,“毕竟要吃饭。”

她把烫过的茶杯夹到段华池身旁的空沙发前,茶水悠悠注满。然后也给自己斟一杯,慢慢品着。段华池也坐到茶杯边,两人一时无话。

按她的性子,应当开门见山问他此行目的,但段华池这么悠闲无畏地晃上来,也许真没什么要紧事。

茶杯见底,甘砂没及时给他满上,段华池不得不先开口。放下茶杯,手肘搭在膝头,两手互相搓了搓,面对唯一的听众,竟然比初出茅庐时第一次给领导汇报工作报告还要发窘。

“我今天就是来看看你……”段华池缺乏和甘砂以非同事非普通朋友关系打交道的经验,纵使做了大量心理铺设与练习,一开头仍像探望伤患的口吻。

甘砂撩起眼皮,冷冷扫了他一眼。那副眉眼要是再柔媚几分,是不是就与她的难以分辨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口风一改,妥协道:“还是你有什么想问的……”

她注意力又回到茶杯里,她其实缺乏品茶的耐性与闲情,再名贵的茶叶于她不过润口之效,留不下值得品咂的余味。

“我是个意外吗……”

她还是喜欢大刀阔斧的方式,无论解渴也好,谈情说爱也好。渴的时候提壶直灌,爱的时候疯狂燃烧。

她的一针见血让段华池愣怔片刻,但接下去的补充,叫他脑袋沉了下来。

“我那天刚好看到你和游征的妈妈……”

房间又跌回开头时沉默的窘迫里,外面高压水枪喷射的声音催促着,他们所剩时间不多了。

段华池点了点头,甘砂心脏骤然一紧,不知他肯定第一还是第二个问题,或者仅是简单的下意识动作。

“阿芙……游征的妈妈以前是我的线人,快三十年前了吧,那时候还远没有你们……”段华池陷入往事漩涡,眼神也迷惘起来。片刻后留意到甘砂眼里的疑虑,他再次点头,“当年她任务中止后,我们处过一段时对象……”

“那游征——”

段华池轻笑了下,不知无奈还是嘲讽,“你觉得齐方玉会容忍一个野种在自己身边二十几年吗?”

粗鄙的词眼让甘砂蹙了下眉,但段华池并不觉不妥。

“后来我遇见你妈,但因为任务在身,聚少离多,分开后我就去了外地,再回来时候听说她已经结婚生子了,对象还是我以前战友。我那会有过私心打听过这个小孩的出生年月,你爸亲口告诉的,我一算比我预想的晚了两个月,就没再深究,自然疏远了他们。我承认当时是有点侥幸的心理,觉得很对不住你妈,但看到她有了好归宿,内疚也淡了点。直到你毕业时阴差阳错拿到你的档案,看到上面的一寸照……还有你的血型,我跟你爸是战友,我当然知道他什么血型……”

现下的安静比刚才多了几分微妙,纵使关系已挑明,这对生物学父女仍处于固定思维里,一个没把相认搬上台面,另一个也没有主动戴上“父亲”的头衔,依旧认为她的父亲另有其人。

甘砂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揣摩不出段华池对这个女儿的态度,听起来她的的确确是不该存在的意外,总不能堂而皇之问“那我能叫你声爸爸吗”。

段华池又互相摩挲了下手,动作相较刚才从容,也许一吐为快让他卸掉了肩头重压。

“不管父辈的关系多复杂,那都是父辈的纠结,不会影响父母对子女的关心。你志向来我的组前,你爸找到我,想让我把你刷下。当时你的体能和理论成绩前茅,但也不是不能暗箱操作一下。”段华池说,“我就问了你爸爸一句话,来参加选拔考试是她自己的意思吗?你爸愣了一下,我就说,那我明白了,你的请求我不能答应。这种刽子手我不能再当了。”他神色整了整,肃然直视甘砂的眼睛,像他许多次下达任务时候那样,“所以我现在再问你一次,这项任务你还想继续吗?”

甘砂眉心又皱起,那不耐又冷厉的神色似乎在说:你说的什么废话。

“那我明白了。”段华池站起一笑,势要往外走。

甘砂犹豫叫住他,“谢谢……你的坦诚……”

段华池又若有所思点点头。

“和关心……”

更大的笑容回到他脸上。

人已经走到门边,甘砂脑袋忽然闪过电光火石,多半是刚才冲击之下,一时没理清思路如今茅塞顿开了。

“她是在齐方玉身边替你收集线报吗?”

那人身形一僵,握住门把的手没拧动,生生紧攥在那。

甘砂似乎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她来找我打听她儿子的案子,其实我能告诉她的跟律师知道的差不多。姚仙芝的失踪确实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段华池答非所问,“小莫晋升了你知道吗?直接向你爸汇报,但他还在悄悄查这案子。”

说罢,他的身影和关门声一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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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初降,“红厂”里依旧纸醉金迷,看不出老板娘失踪三月的模样。置身其中,却发现感觉变了。装潢布置倒没多大改动,可能是某一处或多处细节更改堆积引起的感官差异,一时又难以定位哪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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