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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道(149)

作者: 钦点废柴 阅读记录

“坐吧。”口吻中有认栽的喟然。

图图定定站在她跟前,似乎这样能让自己清醒,拳头紧了又紧,“外面人都说……小飞哥是警察,这……这是不是真的……”

☆、第九十四章

消息来源不可考,即使伪作也不重要,鹤唳风声关头,只需要随便扣上异党的帽子,便会引得人人愤而诛之。

只是那边动作之迅速,仍是让甘砂大骇。也许还暗里派人特意传消息,确保她及时知晓,以达杀鸡儆猴之效。白俊飞已暴露,也许不久后就是她了……

图图说了什么没听清,甘砂一把抓住她手腕,刻不容缓道:“我们马上回去。”

归途绕至白俊飞花店,远远便看见有人打砸,那些无名小混混积怨已久,如今终于寻到一个发泄口,不管是受人指使还是凑热闹,一个个粗蛮如野人,脚边洒满玻璃碴与残花,手上棍棒却越挥越猛烈。

肩头抓握的手用上了劲,还是掩饰不了主人浑身的颤抖。

“有小白在,你不会有事的。”干巴巴宽慰一句,甘砂再次轰起油门。

消息比摩托更快飞到家门,戴克惊疑同时,发现当事人以及自己多年的兄弟反应不大,瞬时回味过来就他一个蒙在鼓里。

“你们——”刚想斥责几句,发现找不到中心点,白俊飞是警察又怎样,一起出生入死的情分抹掉了身份的冲击,如今重中之重在于他的安全。

多年来他已经适应了被动的角色,游离边缘,不参与对策制定,一味默默支持,却是不可或缺的后勤——起码他如此认为。

游征和白俊飞视线交汇,危机临头没了相视一笑的轻松,只有愁眉对苦脸。

“不应该啊……”白俊飞犹在喃喃,脑袋耷拉,思索哪个环节出错。潜伏多年,他已习惯并开始悄悄感激现在的身份,谁晓得竟然最危急关头出岔子。

“你准备准备,带着她出境,越快越好,趁现在还可以合法离开。”游征隐隐猜到端倪,又无法攒聚成形,说出一个逻辑自恰的原因。

信息不对称让白俊飞眉头深锁,疑惑更浓,但并未马上否决。

“早走一步安全一分。”游征来不及跟戴克解释,“老克,你也出去避避,带上我妈。”

重担落头,疑云未散,戴克一时不敢托大,没有立马答应。

游征倏然站起,已经在房间托病一天,他得出去找游静芙详谈。他计划劫金店前曾把她哄出去一趟,此次游说恐怕不易,得找个万全的由头。

还未迈出房门,外头传来拍击铁门的闷响,有男人朗声道:“有人在家吗?”

监控中警车旁的男人有点眼熟,仿佛觉察到三人目光又问了一遍,除了声音嘹亮点,倒算客气。

白俊飞说:“这么大摇大摆,应该不是来抓捕的。”

游征按下蠢蠢欲动的他,和戴克一并出了院子。铁门缝隙泄露他们的身影,门外男人也似乎笑了下。

红漆铁门豁然打开,游征站门口,不迎不拒望着三年多前审问他的男人。

“上回来碰不着你,没想到我还会来第二次,可巧遇见了。”莫凯泽煞有介事打量一圈,戏谑对上冰山,他从容转到正题,“这次不是来找你的,我找令堂,游静芙女士在家吗?”

游征下巴一扬,发问的势头不言而喻。

莫凯泽公事公办地说:“我们正在调查一起失踪案件,令堂应该和此人关系不浅,想请她协助调查。”

“谁失踪了?”游静芙的声音乍然近前,想是从楼上注意到了警车异样。

面上凛然转为忧容,游征想拉住她,已然来不及。

“段华池,你应该认识吧?”怕对方不相信似的,莫凯泽递过一个证物袋,一张摊平的浅绿格子票据封存里头,“他已经两天没来上班,我们在他办公桌抽屉发现这个。”

那是一张快递留存单,收件人是游静芙,地址正好在这里,包裹物品只写了衣服。按照日期今天也该到了。

游静芙脸色木然,捧着纸张发愣。

“方便跟我们回去一趟吗?”

“哦……”游静芙似提线木偶默默往警车走,像是以为段华池在里面,想也不想便过去了。

“妈——”游征伸出的手被莫凯泽截住,只得不甘收回。

游静芙捋了下碎发,从警车里弯腰瞅他,做了个回去的手势。

轰鸣声越来越近,摩托车从警车后面钻出头,甘砂目光定在为首的男人身上。对方显然也留意到她,但没开腔叙旧,低头钻进副驾座,粘滞的目光一直跟随警车后退。

“车给我。”游征如鬼魅般飘至他身侧,甘砂略一迟疑,仍是和图图下了车。他几乎是抢过她手中头盔,甘砂扶稳推开护目镜,额头贴了贴,低喃一句“平安回来”,终于换得男人回神的眨眼。

小尾巴缀在警车后面,声响还未远去,另一盏车头灯越来越近,一辆蓝色三轮车载着一个扁形纸箱停在门口。

接踵而至的意外让秀眉紧了紧,甘砂迎上去。

“游静芙?”送货瞄了眼快递单上的名字打量她,似乎想寻出两者的关联性。

“给我吧。”甘砂伸手揽过,擦痕掩盖了好几处地方,寄件人那栏还赫然清晰。她失神地抚摸黑色的三个字,笔迹遒劲有力,一如主人清晨舞木剑时飘逸的身姿。

-

载着游静芙的摩托归来已将近午夜,母子俩看起来跟出门前没什么不同,像仅是出门兜个风。游静芙脸上妆容依旧,憔悴和凌乱的几分宛如夜风手笔。

“姨,你的快递,我们怕藏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先打开检查了一遍,对不起……”戴克平时本就不苟言笑,此时话语更沉闷到了极点,压得人喘不过气。

切开的箱口微微拱起,里头东西倒还整整齐齐搁置着。

游静芙目光钉在纸箱上,可能连说话人是谁也不甚在意。紧走过去,在一圈人的注视下掀开纸箱。

甘砂忍不住别过头,仿佛那是一口棺木一般不忍直视。

里层还有个仿古皮箱,箱中东西用塑料袋罩着,鼓鼓囊囊的像一个白胖的大馒头,游静芙抖开,一件鱼尾婚纱落地,显出流光溢彩的原形。

游静芙稍一怔忡,细珠的碎光击垮了一整晚的自持,眼眶猝然水莹莹的,她抱着空瘪的婚纱哭了出来。

游征扑过去抱住她,然而游静芙像把自己封锁起来,死死不肯放开那填不满怀抱的白纱,对儿子的拥抱无动于衷,任由他箍着自己。

戴克虽不明白来龙去脉,也能猜知定是送婚纱的人出了什么意外。

年龄总被认为是成熟与坚韧的标志,小时候以为大人是百毒不侵的巨人,无悲无喜;长大了以为长者一定比自己坚韧不拔。中年人失态恸哭像顶在自己头上的巨人垮塌,撼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甘砂尚能忍着泪,心底更多是茫然。她与段华池个把月才联系一次,现在好像还在规律性失联阶段,游征带回的是他人的噩耗,过不了多久,他又会发出暗号,让她出来碰个面。

较为崩溃的是图图,纵然一无所知,回程目睹花店被毁,心中余悸未了,敏感得红着眼呜咽。

白俊飞宽慰几句无效,好奇心起去查看厄难源头,却如遭雷噬僵在当场。许久,他起身一把将甘砂拉到一边,目光如炬问:“到底怎么回事,池叔跟芙姨?”神色一顿,眼眸里惶恐漫开,“池叔怎么了?”

战友的质问险些撞开她最脆弱的阀门,甘砂稳住心神,反问:“小白,我信得过你么?”

“你这什么废话!”迟迟得不到答案,白俊飞烦躁道。

“好,我要你一句话,你和戴克带着图图和游征妈妈出境,能不能做到?”

风牛马不相及的索求让他诧异,不耐遽增,“你先回答我。”

然而他碰上更为执拗的对手,甘砂掐着他胳膊,厉色道:“先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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