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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道(163)

作者: 钦点废柴 阅读记录

“小飞哥……”仓惶的女声搅乱双方的剑拔弩张,图图目光停在游征身后,白俊飞直挺挺躺在那里,像冷漠的看客,对同伴的水深火热视若无睹。

相比甘砂和游征泥泞的狼狈,图图仪容还算整洁,只是一张脸过于憔悴,拖垮整体印象,她看上去像一具行尸走肉,除了能站立,与白俊飞毫无分别。

此刻她更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衰颓,脑袋轻晃,想竭力否认自己的猜疑。

“图图,小白没事,只是受了点伤。”甘砂的眼泪削弱了话里的真实性,连自己也难以相信一个受了“点”伤的人会血涌成流。

图图发觉怪异的嚎叫,像哭了会被责骂的小孩死死忍着泪,嘴巴只漏出断断续续的音节。

“你们……再也不用顾忌我了……”

双手被反剪其后,图图往前跑,齐烨哪见过一个孕妇有如此死志,错神间人已跑出几步,既然对方如此不惜命,暴怒催生了冲动,他扣下了□□的扳机——

“图图——”甘砂和游征异口同声。

图图没能跑到半路,眉心爆出一枚小口,人结结实实栽倒在地,同样成流的液体从她后脑勺漫出来。

意外接踵而至,甘砂来不及整理心情,麻木压抑了悲伤,她乘机去捞□□,然而铮然而来的子弹威胁了她的去路。

齐烨疾步踏来,只逼甘砂脸面,她不得不后退,眼看又沦落成俎上肉,游征冒险诱敌,和她完成一出声东击西,又浪费齐烨一颗子弹。

不发一言的默契配合恰恰激怒了野兽,准星锁定甘砂,无视游征的干扰,齐烨连放两枪,第二枚子弹没入甘砂腹部,他第三次出手,便把人捞进怀里,剩下最后一颗准备祭在她的头颅。

“放开她——”游征从未经发出过这么频繁的呼喊,每一次又归于徒然,挫败堆积成山,几乎压弯男人的脊梁。

枪口顶着甘砂的下颌,齐烨不断拖着她后退。在伤口和子弹的双重威胁面前,甘砂一身功夫无处可使。齐烨不解恨往她脖子啃咬,“亏我曾经对你这么好,你可知胳膊肘往外拐的下场?”

唾液渗进她血液的侮辱比枪伤更致命,甘砂一张脸褪成苍白,“你不如一枪杀了我!”

“我知道你是烈女,但我偏不满足你。”齐烨的笑声似乎是螺旋形,钻骨吸髓,叫她生死不如。“你不会死那么早,我要你好好看着他怎么向我跪地求饶。”

追击时给沿路尸体绊脚,游征借机蹲下佯作系鞋带,实则用从金莉那顺的刀片割破电子脚镣,材料柔韧,时间紧迫,没能完全割断,但估计触发远程报警应该没问题。既然当初段华池利用脚镣的GPS间接掌握甘砂的动态,他的代理者理应也能注意到他,再不济其他警察也会立刻出现。

发出信号后,游征倒从容了几分,举着余瑛的金边镜框向齐烨走近。

“厂房下面有一层地下仓库,如果我没猜错,那是‘金色太阳’的真正生产线。”

无论何时何地,“金色太阳”一直是完美的诱饵,齐烨果然放慢脚步。

甘砂的血淌了一路,给双足擦出两道凌乱的长痕,游征不经意发现脚下踩着她的血,而掌心里是白俊飞的。刚浮起的那点从容不复存在,他得争分夺秒,不然两人都没命。

“仓库安装上了炸弹,余瑛死前拼着最后一点力气也想捡回这副眼镜,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遥控。你该不会以为她轻易放我们进来是防守松懈吧?”游征掷地有声道,“她想让所有人给她陪葬。”

衣服给甘砂的血染污,齐烨难得显出几分狼狈,放声怪笑,“你以为这点把戏能骗得了我?我可不是你前面那愚蠢的女人。”

“余瑛能发现我也是齐方玉儿子,不也算有几分聪明吗?”染血的笑容透出决绝而嘲讽的意味,“既然你不信,那我掰折给你看看——若有万一,可怜的老头子就要永远绝后了。”

游征两手分握镜框,手腕将沉未沉。

齐烨目光一凛,狠狠顶了下甘砂下颌,“无论你想要什么,最后都逃不过死。”

对方果然松动,游征垂下双手,“你玩过俄罗斯□□赌吗?按老头子的意思,你和我只能有一个人姓齐。”

齐烨纵声而笑,眼里却无笑意,“很好,能当太子的人,只有一个。”

甘砂倏然被甩至地上,一只皮鞋压着她的侧脸,恍惚中想起四年前游征落网的那夜,只不过另一个人没有看向她,她的绝望多于解脱。

她朝他艰难地摇头,反倒被碾得更紧,嘴里不知是血腥还是钢铁地板的铁锈味。齐烨既然答应冒险,必然有备而来,他们胜算太少。

游征不敢流露半分不忍和愤怒,齐烨似乎非常不乐见他们的亲密,他生怕哪个大意的瞬间齐烨就反悔。

“长幼有序,哥哥我先开始了,不要怪我不谦让。”齐烨盯着那双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眼睛,高举双手,开始拨动转轮。

-

三人刚离开的地方,一条黑影从铁梯走上来,似漫无边际游荡,扫了眼白俊飞,眼神像看一条脏污的破棉被一般,黑影扭头往角落走,发现那个小小人时,忽然刹车。

黑影伸双手,仿佛要接住空中掉落的宝物一般,悄悄过去抄起小孩,嘴里梦呓般轻吟:“承允啊,妈妈接你回家啦。”

三十几斤的小孩抱起来破费力气,黑影踉跄一步,只能改为竖抱,腾出手怜爱地抚摸搁在肩膀上的小脑袋,“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就那么重了呢。”

黑影原本瘦小,多抱一个小孩佝偻成一只体格稍小的熊,慢腾腾往来时方向挪去,边走边曼声哼唱摇篮曲。

黑影对沿路的死伤者浑不在意,遇见时只当枯枝败叶跨过去。外面雨势骤小,她用手给小孩脑袋挡雨,没出多远便碰上难得的活人。对方如一只巨大的棕熊,长了一张昏暗中依旧可辨的方脸,活像脖子上罩了一只灯笼椒。

她抽出捡来的匕首,冲对方尖声厉吼:“你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你!谁也别想抢走我的孩子。”

眼前的女人披头散发,面容苍老发白,神情和话语紧绷,有点神经兮兮的痴傻。焦青山不知对方哪里来的疯婆子,只认得全场唯一的小孩,不容辩驳道:“小孩给我!”

“不要!滚!你走开,啊,你们都是人贩子,想抢走我的小承允。”

女人的歇斯底里印证他的猜想,焦青山三两下夺下匕首,伸手要去捞小孩,岂料对方拔足狂奔起来。

焦青山骂骂咧咧转头,看见前方有第三个影子奔来,下意识喊道:“拦住她,别让她跑了!”

那人也是来路不凡,轻巧截住疯婆子,在她倒地前揪过小孩后襟,抱进怀里。焦青山马上后悔了,夺回孩子难度增大,当真自讨苦吃。

疯婆子彻底给甩晕乎,一时半会爬不起来。

焦青山上前看清对方容貌,似曾相识的微妙感跟小虫子搔过全身,非常不舒服,对方看他好像也算旧识。

“章甜——甘砂和游征在哪?”那人粗略检查一遍小孩,劈头盖脸问。

“你、你哪个?”似敌似友的尴尬更令焦青山浑身不适。

“莫凯泽。”对方自报家门,顿了顿不得不补充,“警察。”

焦青山双眼忽地瞪老大,眼前人终于和记忆关联起来。

莫凯泽对甘砂这批人好奇心重,早已把每个人的底细摸了一遍。今夜他跟踪章格出来,奈何对方反侦察意识颇强,半路给甩脱了。正在附近踟蹰着,收到游征脚镣的异常警报,他立即赶过来。

门卫昏厥,一路打斗和枪击痕迹无数,进院之路毫无阻碍,起先他还怀疑进错地方,直到碰上焦青山。

焦青山也回味过来,和游征同铺的枯燥日子里,两人没少谈论这位警官。本来答应游征这活就克服了不少心理压力,其中一条也是怕重蹈覆辙,那几年的滋味真不好受。焦青山不禁心虚气短,本打算虚与委蛇恭维几句,岂料对方刻不容缓又问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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