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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道(44)

作者: 钦点废柴 阅读记录

“姐——”图图后知后觉,难过地瞅了游征一眼,掠过他跟着甘砂跑出去。

“哎……”细细弱弱的声音属于AJ的,他刚跑到玄关处,仿佛遇到无形的网门,禁锢在门框上,眼巴巴瞅着甘砂和图图一前一后钻进那辆破旧的面包车,在阿尔法热情而无知的犬吠声中,消失在红漆铁门外。

AJ吞吞口水,蔫头耷脑挪了回来。

一双银灰肘拐被抛掷地上,弹出小段距离,也不知主人借它撒气还是憎恨于它。

游征跌坐进最近的单人沙发里,满脸颓唐。

一时无人敢上前。

*

面包车离开十里村的牌楼门,飞飚上了国道。甘砂下意识重抄旧路,那是回城的方向,但远方的安身之所已然化为灰烬,只剩下心中一片茫茫然。

面包车进入县城范围,道路两旁热闹起来,不再是和十里村一样的山山树树。

图图等了好久,终于按捺不住犹犹豫豫开口:“姐,YOYO哥他真的……哎,不是,你真的——”

图图想咬自己的舌头。不知该先问哪个问题,似乎哪个都不应该问。激动让她欠了欠身。

“图图,你记住我的话。”一路沉默的甘砂开口,下颌线条依旧绷紧,留给她一个倔强侧脸,“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决定合作,就应该信任同伴。如果合作刚开始就遭到怀疑,那不如拆伙单飞。这种混账同伴不要也罢!”

甘砂没用冷漠为难她,可她的答非所问反叫她更加无所适从。

图图简单应了声,坐回座位上。

☆、第二十八章

游征的目光射到AJ身上,后者刚从玄关回来,作为唯一的“外人”,他自动半举双手。

“哦哦、哥,也不是我,我发誓——”AJ五指并拢,举到太阳穴边,观看升旗般严肃,“我要是告密者,我就让人碎尸万段,分给阿尔法当口粮。”

本来挺滑稽的场面,此刻却只是给游征平添烦躁。他挥一挥手,示意他滚,“你没那智商。”

AJ表情顷刻间垮下来,以往游征虽然常挤兑他,但从未用如此戾气的口吻,锐利如刀,剜心刺骨,让人相信所言非假。不被信任的失望里,还叠加上自我怀疑的摇摆,AJ不知所措。

戴克虽不是拿主意那一个,但年龄树立起他的威信。他过去把AJ拉到屋外,游征并未反对。

不待他出声,AJ灵醒地开口:“我带阿尔法到鸭场下面转转。”

AJ迫不及待走开,找到阿尔法,抚摸它的脑袋,哄着它往通往鸭场的小门走。

这见机行事的机灵样,哪像是智商欠费的。

戴克回到屋里,替AJ说句公道话:“我看这小孩不坏,没那心,也没那胆暗地做手脚。不过话说回来,他到底什么来头?”

安全起见,游征把认识AJ的缘由简要摊开来说。

听完,白俊飞思忖地努努嘴,问戴克:“你还坚持刚才的看法吗?”

戴克深思熟虑后谨慎地分析:“如果AJ想出卖你,在聚落镇时候就把你交代给金莉了。在这条道上混的,没几个想跟条子扯上关系,更不会想借助警方力量摆平麻烦。”

后半句明面上说的AJ,暗里想替谁辩解再明显不过。

白俊飞嘀咕:“你也向着她?”

戴克不加理会,继续说:“这个人你接触的时间比我们都要久,应该是最了解她的,不过——”

他和白俊飞交换一个暧昧眼神,后者不怕死地代表发声:“你看女人的眼光好像不怎么行……色令智昏哟色令智昏。”白俊飞拿食中两指敲敲自己额角。

当事人被堵得没话说,紧咬下唇,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食指根部关节抵着唇,眉心皱出浅纹。

“小白,那天的监控——”

白俊飞点点头,“删干净了,那边存储的是静止画面,不存在你游征这个人。我反反复复检查过不下十遍。没有破绽,完美犯罪。”

游征不合时宜冷笑一声,白俊飞横过去一眼,肇事者戏谑道:“我差点都记不起你还曾经是警校生。”

白俊飞显得有点烦躁,略一抬手,说:“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还提干嘛。四舍五入,我跟你一样,当那个校门没进过。现在重点是得清楚警方是怎样锁定目标,对你的底细又了解多少,才能想出逃脱对策。”

“监控处理理论上没有破绽……”

游征手肘支在膝盖上,上身略前倾,细竹竿似的修长十指抵在一起,指腹互相轻磨。

“但还有更灵活的 ‘摄像头’存在,那就是现场的人,每双眼睛都是潜在的监控器。”

戴克接上说:“所以你怀疑甘砂是仅存的那架摄像头?”

白俊飞也夹攻道:“除了人证,也有可能是物证,我们暂时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留下痕迹……”

偌大的客厅陷入沉默,三人同时遇阻。

“我们换个角度,从结果倒推过程和原因。”游征放下手又重新抵一起,看上去有点焦躁,“如果我进去了,监狱里面最不缺各种 ‘人才’,找一两个人干掉我易如反掌,比放任我到处跑容易百倍。而且进去一个,看守赃物的人就少劲敌——”

重复刚才赶人时的话,心头那股焦躁之火蹿得更旺。游征甩开两手。

“从余瑛只报十万损失给警方来看,不敢报的那部分必定有鬼。不管是不是她主动报警,差额在这里,说明她想找我私了——也的确派人来 ‘谈判’了——之前追杀那两拨人,金莉和蓝雪峰,应该有一波就是她的手下。可是她的猎捕数次碰壁,警方这边又有突破,她会不会想趁机借条子之手除掉我?”

游征说到酣处,拉过茶几上一个便条本,捡起一支自动圆珠笔摁出笔尖。

“那么现在面对的问题就变成三个——”

他逐一写下:

1,暗花?

2,金、蓝的老板?

3,警方

最后在第三个下面划线,“这是我要面对的最大问题。”

戴克纠正:“我们。”

白俊飞也附和地冷笑。

游征无声看着两人。虽然脾性相迥,年龄相异,此时两人目光倒一致的坚定。

他投降道:“现在只是通缉我一个,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俩不要跟我一块。”

白俊飞说:“尽量咯。”

戴克无奈而笑,“什么时候上路?”

“再等等,还有些谜底没揭开。”

一番推理无果,徒增烦恼,游征面露疲惫,起先扶着额头,不知不觉把刘海后抹,再坐直身时刘海如多米诺骨牌一撮撮回落,直到恢复原位。

戴克单刀直入,道:“还等?你就不怕甘砂把这地方暴露出去?”

游征茫然四顾,没有说话。

“你等会。”戴克扔下没头没脑的一句匆匆离开,脚步声往楼上消失。

游征疑惑地看向白俊飞,后者耸肩,表示无解。

不多时,脚步声重新出现在门口,比之刚才沉重得多。

戴克拎着一个跟刚才AJ手中一模一样的纸箱下来,搁到游征脚前。纸箱躺进茶几和沙发的缝隙里,印刷牌子那面正冲着游征,分毫不差的外文单词。

游征眼神从纸箱回到戴克脸上,戴克居高临下地说:“床底下发现的。”然后搡着三步一回头的白俊飞出了客厅。

游征弯腰粗暴地掰开纸箱,撸掉里层防震塑料膜,一副黑色肘拐完整展露出来,与摔地上那副款式一样。

沿着臂托抚摸到另一端防滑垫,像骑士初抚宝剑,眼神虔诚,动作细腻。

然后收剑,指地,喃喃自语——

“真丑。”

手伸进臂托,紧紧握住手托,使劲站了起来。

像长了一双黑色翅膀,游征比刚才稳健地走了出门。

*

午饭过后,游征在池塘边的榕树下一呆就是一个下午。黑色肘拐搁在树干边,他偶尔扫去膝头的碎木屑时,吊床跟着轻轻晃悠。一只浅木盆挨在腿边,里面已经放了两支桃木簪,长短粗细相差不大,簪头形状不一,细节或粗糙或细腻。他手上第三支正在动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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