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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道(81)

作者: 钦点废柴 阅读记录

食物香味钻进鼻子,平日只觉油腻的味道激得她更加饥肠辘辘。中午只吃了点干粮,甘砂狼狈地咽了口口水,扭头离开。

悲哀的是连地图也吝啬显示这弹丸之地的街道名,甘砂只能求助于当地人。在小地方按街道名找目的地压根不顶事,本地人通常会用地标来描述周边位置,比如某某糖水店旁边的批发店,且这个“某某”通常不是招牌名,而是店主的名字,招牌名大概只存在于营业执照上。

甘砂转了一圈后,折回来在一个相对热闹的宵夜摊要了一碗米线,可能料着今晚无雨,露天宵夜摊没有支起雨棚。等待的间隙,甘砂向拼桌的两个看起来打扮稍显讲究的年轻女人打听淮兴路在哪。

“淮兴路啊?”一个稍显斯文的女人用纸巾印了嘴唇,望向身旁相较丰腴的女人,“哎,我刚来没多久,你听说过吗?”

后者扶了扶粗框眼镜,抿抿嘴上油光,声音相对高亢:“不晓得喔……”

甘砂心生烦躁,不知游征为何给她一个虽然有名目却难辨认的地址。但拐弯一想,游征也许从未打算把她融进计划里,这是个陷阱也说不定……

草草谢过两人,甘砂敛眉沉思,陷入自己世界。

如果游征计划出境,余瑛继续追截,两方有可能狭路相逢,再加之警方围堵,局势依然失控,乱成一锅粥。

游征说过他目标不在钱财上,甘砂是信的,东西他一定藏在某个安全的地方。

不对,她焦点不应该放在钱财上,东西不会长脚自己跑,人才会。

游征抢劫余瑛的金店,一定有钱财以外的目的,两人之间也许有不为人知的瓜葛。两个成年男女之间……

甘砂摇头,再次摆脱误区,余瑛只是一个女性符号,究竟年岁几多,面容如何,她一概不知,怎么竟然往畸形的关系上想……究竟是否真女性,也不得而知。

“老板娘,你知道淮兴路在哪个地方吗?这美女想找找不到……”

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米线端到甘砂面前,打断她思路,刚才丰腴女人替她吆喝。她嗓门大,不一会隔壁桌一年轻小伙扭过头来。

“淮兴路,不就是我家那咯?”小伙不过AJ左右年纪,□□□□嘴唇插话道,“你要找谁,说出来我基本认识的哟。”

甘砂神色戒备,“麻烦你告诉我怎么走?”

小伙搭讪遇阻,讪讪耸肩,拿着筷子的手以顶端指宵夜街与车站相背的另一端指,叽里呱啦说了一顿。

甘砂逐一记忆,小伙见她沉默,拿出越挫越勇的热情,“要不我一会搭你过去咯?”

“不用,多谢。我都记下了。”甘砂简要重复一遍他的话,掰开拙劣的一次性筷子挑起米线吹凉入口。

那小伙怔怔看了她一会,下意识瞧瞧她吃什么,只见汤面密实浮起一堆杂七杂八的肉菜,米线埋在下面不见影,意味深长一笑,瞬时忘了搭讪失败的小烦恼,注意力也回到自己那桌。

甘砂先人一步离开,小地方的隐忧在于熟人多,尤其夜间一个说非本地方言、举止怪异的陌生面孔在街上游荡,不出多久必定引人注目。

甘砂再次怀疑游征选地的居心,到底是请君入瓮还是送她回大本营。

步履匆匆,热闹被抛在身后,居民区的路灯稀疏,各家门户紧闭,甘砂勉强辨认出淮兴路1号的门牌。两边独栋楼房夹道相对而建,宽约两个车身,甘砂逐门逐户排查,经常得凑近才能看清号码,偶有居民骑着电车经过,频频回首扫视。

淮兴路并非平直,规划随意也给寻找带来麻烦,等差点走到巷子尾,一栋特别的院子进入甘砂视野。

周围多是五层的独栋楼房,而眼前这家还是两层半带露天小院,蒙灰的门牌确认是197号无疑。围墙顶端是老式琉璃瓦,无任何防盗功能,一棵芒果树爬出墙外,看样子疏于打理,结出的果实稀疏干瘪。墙根也窜出不少杂草。生锈的绿色铁门紧锁,楼上窗户严实,屋里不漏半点光亮,像久无人住的样子。

甘砂从地上捡了一小段手指粗的干木枝,退出几步,甩手砸在二楼窗户上。

一秒。

两秒。

一分钟过去,庭院森森,依旧死寂一片。

如果地方没找错,那就是……被游征忽悠了。

甘砂探头从门缝窥视,刚才吃太撑,稍作含胸,胃里翻腾,一个饱嗝打了出来。

“嚯,找到地方了。”

背后传来似曾相识的男声。

甘砂豁然转身,果然是刚才宵夜摊的年轻人。

“早就没人住了。”年轻人吊儿郎当耸耸肩。

“以前这里住什么人?”甘砂问。

年轻人毫不介怀地说:“一对老夫妇咯,早走了吧,应该快有十年了——唔,你看周围都起了好多房子。”

甘砂迫不及待问:“姓什么?”

“姓白啊。”年轻人好奇地上下打量她,女人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让他尴尬瑟缩一下。“你是他什么人啊?”

那应该没找错地方。甘砂没头没脑扔出一句“谢了”,返身朝来时方向走去。

“……奇奇怪怪的。”年轻人挠挠后脑,往自己的方向继续前行。

甘砂回到车站,在附近找了一家像样点的宾馆。四楼的房间,窗外就是车站的马路。甘砂洗了个痛快澡出来,倚在窗边擦头发,门口窸窣声吸引她注意力,像有什么东西擦地而过。

她警醒地走过去,才发觉大惊小怪,不过是有人从门缝底下塞进些小卡片。甘砂站着瞄了一眼,没理会,去检查一遍门反锁好了才回到窗边。

甘砂穿着背心和长裤入睡,空调开足盖被子,胳膊赤-裸磨蹭在被子上,感觉微妙起来。起初是冰凉,而后温暖,如情人的拥抱,但又有点差别。可能因为早间才感受过,记忆仍在,对比强烈,被子虽有了温度,但终究是没有力度,轻飘飘的一层死物,更无□□情绪流淌其下。

甘砂猛然掀开被子,心里有点空,似乎哪个角落漏风了,凉飕飕的。

一闭上眼,那具赤条条的男性躯体似在眼前,尤其胸前栩栩如生的巨兽纹身,嚣张至极,可人却是十分温柔的,两个矛盾的极端带给她强烈而深刻的冲击,以致甘砂罕见地失眠了……

甘砂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出门打包早中饭回来,无所事事摁开电视,希冀能看到游征的半点消息,但又不太希望他以这种形式出现。

可还是一语成谶。

转了几个电视台,一个本地电视台播送一则重大车祸消息:昨天上午,在巨香村附近,一辆东向行驶的箱型货车翻滚掉落十来米高陡坡,车体发生爆炸,目前尚不确定是否有人员伤亡……

甘砂握着筷子的手顿住,终究慢慢垂落。仔细看时,发现是早间新闻的重播,也许昨天夜间新闻也播了一遍。

甘砂懊悔昨晚上床太早,没有打开电视。

电视上出现余火未灭的镜头,黑色浓烟至冲云霄,几道白色水柱冲击在车架上,又腾起层层白雾,即便镜头拉远,现场也狼藉不堪。

甘砂辨别不出是否分别的地方,应该十有八=九是那,游征没法开着一辆挡风玻璃破碎的车上路,一来危险,而来太过惹眼。

也许趋利避害心理作祟,她觉得游征是自毁货车,但车上没什么有用线索,他不至于冒险引爆。但也不排除其他情况,例如他避险时不慎翻落……

甘砂霍地才床上站起,在房间不停踱步起来。

走了好几个来回,猛然记起曾留过游征的号码。她翻出手机时发现手指微颤,果断归与饥饿的缘故。

甘砂找到那个“油蒸”的号码,不管三七二十一拨了出去——

嘟嘟嘟——

忙音过后,冰冷而机械的女声提示:“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甘砂攥紧手机,指关节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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