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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道(92)

作者: 钦点废柴 阅读记录

“一直看着呢,”游征这才低头,瞄了眼白俊飞的手机,“还没发来新的。”

“他就不能打几个字吗?”

“能不早打了,”游征说,“现在你跟我逃亡,途中还偷偷摸摸给你的同伴通风报信,你看我会把你踹下车吗?”

甘砂一想是这个理,仍嘴硬,闷声嘀咕道:“你打得过我再说……”

游征不知想到什么,手掌从自己的大腿中段摩挲到膝盖,最后轻轻拍了下,说:“昨晚谁在上面?”

“……”

甘砂愣怔过后,右手摸到水杯架的半瓶矿泉水,二话不说往游征那边砸去。

游征往角落缩身,接了个满怀,笑嘻嘻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真甜。下次换你啊。”

甘砂才反应过来那是她的水,恼羞成怒地咬咬唇,目视前方专心开车,不再自己挖坑了。

又行了一段,时近中午,一直没听到手机提示音,离上一次报信已过去一个小时,于是她又问一遍动态,游征同样起了疑心,干脆打电话过去。

不到半分钟他从耳边拿下手机,面色一肃,说:“关机了。”

“没电吗?”

“不一定,这点操作耗不了多少电量。”

游征一手紧握着手机,一手搭在窗沿上不停敲击,毫无节律的声响像紊乱的心跳。

甘砂略一扭头,只匆匆瞥见他拧紧的眉头,问:“最后出现的地点在哪?我们现在要往哪走?”

“最后一个定位在高速出口,靠近昌榆市——”

昌榆市属于回程中点,市区转车方便,甘砂果断道:“先往昌榆再做打算。”

说罢,她轰起油门,皮卡超过前头货车,再度风驰电掣起来。

游征揣测情况不容乐观,从AJ和图图离开他们视线范围起,每一秒都有落入敌手的可能。虽说天大地大,对方眼线不可能比监控天眼还多,但图图的一意孤行透着不祥的诡异,连当初甘砂和他都难逃追杀,更别说两个手无寸铁的小孩。

他敲击车窗框的手指频繁的烦躁,甘砂也不觉斜了一眼,恰好对上他踟躇的目光,眸子如隔了层雾,心事难以揣测。她心头一咯噔,不妙感爬上心头。

“甘砂——”

罕见的称呼让她很快打断他,“如果我是你,现在就立刻掉头往西走出境,而不是又回到千辛万苦逃出来的龙潭虎穴。”

“——有件事我得跟你坦白,”游征如同没听见她的抗议,“我两年前曾经结过一次婚,我跟她有过一个孩子。”

甘砂像是没听见,眼光直直盯着前方,方向盘却有点飘,眼看要擦上隔离带,游征赶紧探手替她把住。

“余瑛……”胎噪声淹没了她的颤音。

“那时候她还叫向小葵——”游征倏然呻/吟一声,侧肋给她手肘重重一击,脊背伏低下去,手也从方向盘上滑落。

甘砂使劲砸了一拳方向盘,喇叭的尖锐盖不过砸拳的刺耳,方向盘猛然左打,硬生生插进方才那辆货车前方,激得背后长鸣不休。

“你当心点!”游征回头瞄了眼后方大块头,差点被碾压成泥的后怕让他不觉提高声调,一时忘了刚才所处的劣势。

他的低吼激怒了她,甘砂斥责道:“游征你够卑鄙!”

难以启齿的倾吐换来如此恶劣的评价,游征尴尬而愤然,“我还卑鄙?!”

“你不卑鄙,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挑这种时候说,你心里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她浑身的战栗通过双手蔓延和扩大到方向盘上,整辆皮卡偏离直线,走得歪歪扭扭,“你就冲着我现在担心AJ和图图,没工夫计较你那破事是吧?我明里暗里问过多少次你跟她什么关系,你倒是都藏着掖着护得跟宝贝似的。我要是早知道你跟她关系那么深,第一次我就把你摁江里淹了完事!”

她的明朝暗讽让他忽略了话里本能的醋意,批判他的过去相当于间接否定他这个人,促狭的愤怒被轻而易举逼了出来。

“那是我跟她过去的事,我有权利选择怎样处理——”

“——对,你瞒着我是本分,告诉我是情分。”甘砂又砸了一下方向盘,驶向最左道,前方指示牌显示服务区匝道入口,她直直开了进去。

停车区空闲停车位足,她停到最偏远的角落,利索地熄火、解安全带。

“你的过去我没法参与,没权评论,”她推门一脚踏出去,站到门边才冲着车厢说,“但是……我也有权利把你变成过去。”

车门将皮卡砸得震了震,细小灰尘在车顶盖上弱弱飞舞。

游征顶着嫌疑人的脸没法下车,也不太想玩把人拽到怀里强行解释那一套。

那段历史是他羞于展露的心结,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脆弱所在,任谁也不能嘲讽那对他毁灭性的影响,连另外一当事人也不行。已不是对旧人的留恋,而是对曾经赤子之心的祭奠。

两个同样执拗的人,一个不愿委曲求全,一个不愿费心解释,坦白反而成了枷锁,倒不如隐瞒能带来和平假象。

甘砂离开了好一阵,树荫有限,正午的日头暴晒在车顶,车厢很快暖成烤箱。游征扯了扯胸襟扇风,依然杯水车薪,一手撑在驾驶座,伸手去拧开钥匙,空调终于送出徐徐凉风,中和了稍许燥热。

游征待要坐正身子,一盒塑料袋套着的盒饭砸到座椅上,甘砂居高临下冷冷睨了一眼,拎着另一袋走到树荫底下。

两个人隔着一面挡风玻璃和引擎盖各自独食,姿态比初识那会更为冷漠。

甘砂草草吃了大半,回到车上时游征已挪到驾驶座上,装饭的塑料盒工整收回原袋子搁在副驾座,她捞出来连自己的一块扔了。

一路沉默到达昌榆市已将近下午四点,AJ和图图仍旧毫无音讯,甘砂找了汽车站附近一处相对偏僻的宾馆落脚,轻车熟路要了两间房,她进入最近的一间直接把门合上,眼不见为净。

白俊飞和戴克入夜时分到达,开的是一辆小面包。如此煞费苦心分开行动,为的是万一发生异变,一部分人可以尽可能逃走。

四人在游征的房间碰了头,一来没有方向乱跑只会像无头苍蝇,二来舟车劳顿,四人今晚暂就此处歇下。白俊飞自动请缨出门打包晚饭,甘砂也起身准备回自己房间。

“晚上是不是还得多开一间房?”房门合上,白俊飞也不避嫌地用正常语调说。

无证开房不易,甘砂心思一转,淡淡说了声“不用”。

一夜如常,甘砂和游征巧妙地避开任何一个可能视线相对的瞬间,甘砂洗澡时他在白俊飞那边,等和衣躺下才听见开门与水流声。她背对着另一床侧躺,有意想等到他出来,但没熬得过困意,一觉到天明。

接连两天也无新鲜事,甘砂并非第一次经历身边人杳无音讯消失,她妈妈那次她得到消息太迟,从希望到绝望的时间被压缩,她只接收到一个失踪的结果,而此次她正在经历无能为力的过程,而且情势有可能比她妈妈那次更为险峻。

四人约定,若明日还无消息,必须作出等待、寻找或是放弃的选择。

和游征也继续不尴不尬着,她也不期待他会接着解释,他已经横出一道坎,愿不愿意跨过在于她的决定。他们曾经同处过一室几次,有过尴尬也有过亲密,此时回到比起点还低的陌生和疏远里,反倒叫人无所适从。

这夜刚洗过澡出来,手机进了一条信息,甘砂阅后匆匆整理了头发出门。

昌榆市并非旅游城市,早年街道疏于规划,如今缺乏管理,宾馆附近路边乱停乱放车辆比比皆是,他们的车就属其中一员。

出到宾馆大门,有辆车闪了两回灯,初时的晃眼过后,甘砂辨认出那是一辆灰色小面包,像发现她的盯视一般,车灯又亮了下。

甘砂沿着道路走过去,降下的车窗里露出白俊飞模糊的脸,她拉开车门坐到副驾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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