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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道(94)

作者: 钦点废柴 阅读记录

甘砂把问题抛出去,“敌暗我明,连背后是谁也不清楚,除了等待,还有其他方法吗?”

如石投湖,房间陷入沉默,平静表面底下翻滚暗涌。无奈,迷惘,躁动,忧虑。多重情绪积压,他们像站在厚重的积雨云之下,在露天里等待雷雨,而又无处可藏。

似乎从一开始起,困扰他们的一直是无形的巨兽,这种不知敌人的险境从未有过丝毫改变。

各人回到自己房间。

甘砂洗澡出来,游征正坐在外边一张床尾,上身前倾,胳膊肘搭在膝头,天大地大,他偏偏像拦路虎一样堵在这里。

擦头发的动作变慢,甘砂路过他时脚步滞了下,男人的眼光果然扫过来。她驻足面向他。

游征顺着甘砂递来的台阶开口,“聊聊?”

发尾的水滴到她胸前,晕开一朵朵水渍,甘砂潦草用毛巾包着拧了拧。她居高临下冷冷睨了他一眼。

“说。”

一只手递到她眼底下,手掌厚实又不显粗鲁,手指修长,自然微曲着,从她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腕骨处凸起的血管,一个错眼间,恍惚可觉察到底下鼓动的节律。

她凌厉一撩眼皮,果然对上游征诚挚的眼神,不同以往的是少了些讨好的嬉皮,多了几分严肃的凝重。

“个人恩怨秋后算账,先以大局为重?”

甘砂迟疑垂眼。

那只手又往前递了递,姿态坚决。

啪的一声响,甘砂击在他手掌心,利落的一拍离握手言和还差一点距离,却给他匆忙间握了下,在他眼里大概算半停战的和局。

“并不代表我还能接受你。”甘砂说。

“明白,”游征收手回味般轻轻合拢,而后松开,“说说你的真实看法。”

他轻巧把话题带回大局上。

甘砂坐到另一床的边缘,歪头擦了一把头发,撩开后说:“我倒认为只有一种可能性,难道你觉得余瑛会仁慈到放过AJ,用其他人做幌子引你上钩?”

虽然表明要谈公事,甘砂还是未能立刻将私人感情割舍开,提及那个神秘女人时仍旧语带暗讽。

游征冷笑,倒不是为了她的语气,而是内容,“如果我没记混,不久之前你说的还是对方身份不清楚,怎么现在就咬死余瑛了?”

甘砂并不动摇,“你不是想听真实想法么,这就是我的直觉。”

游征反诘,“你们是靠直觉吃饭的?”

握着毛巾的手一顿,他质疑她的推断里掺了女人的妒忌,甘砂最后把湿头发撸了一把,湿了大半的毛巾扔到一边,她弯腰在抽屉里找风筒。

电源线将机身绕了好几圈,甘砂一边解开一边平静说:“齐烨刚接手‘家族事业’,此前他鲜有接触,现在可说摸石头过河,虽然猎捕你可能有他的一份,但为了余瑛那笔不知多少的‘巨款’拿一条人命做垫背,本来‘新官上任’,到处都有眼线盯着,一旦出差池将地位难保。如果是你,你会兵行险着么?”

风筒嗡嗡嗡的噪声响起,盖住对方接下去的反驳,游征的答案仿佛对她不重要,她侧头吹起头发。

游征不知在消化她的推断,还是笃定自己的想法,没有立刻反驳她,只是耐心等着她把头发吹半干,关掉风筒。

房间归于安静,女人眼风扫来,游征获得说话者应有的关注,才开始阐述己方观点。

“那你有没想过这种可能性,齐家的家族生意到底是什么,你我一清二楚,齐烨也有可能投石问路,拿人试货,然后再通过威胁我,顺手牵羊把余瑛那份钱也吞了?”

甘砂抖散头发,把电源线绕好,“那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太满,很容易得不偿失。”她停了下,笔直看向他,“但无论对方是谁,我认为视频里的人就是AJ,你同意我么?”

游征沉默良久,迟迟没有摇头。

气氛比闹掰的尴尬更叫人无所适从。

“以前别人教导我,干我们这行的,要学会博得别人好感与信任,可又千万不能与人深交,”甘砂垂眼盯着风筒上剥落的印刷字,“你说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游征的背部以一种很休闲的弧度弯曲着,扭过头看她,“你失守过多少回?”

目光稍一相触,像怕被他洞穿似的,甘砂很快低下头,指腹摩挲那些意义不大的字母,声音极为低沉。

“一次的教训就够了。”她把风筒收回原来的柜子,站起走到窗户边,窗帘掀开一道缝,路灯光渗进来,下头街道还是一样的光景。

她捏着窗帘的手僵住,脚步声近至耳边,甘砂没特意扭头,他的身影仍是挤进视线边缘。

“你和小白一块凑我身边,不怕浪费资源吗?”

即便时不时人绕着她的身份问,游征也谨慎避开关键字眼,不知因为排斥还是替她着想。

两双眼睛间隔了一道光亮,罕见对视许久,时间凝固,两人像在倾听外头风声。窗帘忽然跌回原处,光河消失,矇昧成墙堵在他们之间。

“那你最好别让我再扑空。”

一句话把两人关系推回原点,她步步为营,偶尔流露真情,即刻又以冷漠自卫。只不过以前的“原点”他们还有发展的空间,如今的后退只求不再恶化。

游征看着她返回床那边,没有再搭话。

足足过了二十四小时,熬过回头只觉弹指一瞬,AJ的号发来了第二条消息。

还是一个小视频,乍看只是昨天的镜头拉远版,能完整看到一段胳膊,跟推测的臂弯吻合,而且粗细可猜测理应属于男人的。

反复细看,发现那管针筒里的剂量不一样,但这说明不了什么,有可能只是溶液的差别,肉眼看不出真正含量多少。

如果注射的真是他们惧怕的东西,不出几天这个人的一生都会被毁掉。

对方残忍地把人架上绞刑架,在底下烧起火床,每天给添一把柴火,让火苗静静舔舐,直至把人吞没。而作为伙伴的他们,只能默默看着,另一个战场如玻璃球中的世界,他们无法触达。

第三晚……

第四晚……

天天如此。

除了等待,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准备好救人可能用到又便于携带的物品。

甘砂依旧是最先坐不住的人,丢下话说,如果没有进展不要通知她。可到了第五晚,还是第一个往白俊飞身边冲。

四双眼睛齐齐盯着手机屏幕,如狙击镜锁定同一个嫌犯,时间抵达每天的“老时间”,但今夜的手机冬眠一样安安静静。

十分钟过去……

甘砂仔细看了,信号和电量满格,问:“欠费了吗?”

白俊飞瞟了她一眼,哼了声,“不可能。”

半个小时过去……

戴克咬出一根烟点燃,甘砂皱了下鼻子,走到窗边撩开一点窗帘,扒开推窗,并不清新的空气漏进来,倒是离开人头聚集地一个人得以冷静些。

逾期一个钟后,今夜的消息姗姗来迟,只是形式出人意料,不再是小视频。

一个视频请求拨了过来。

起先没辨认出声音所属,甘砂以为是其他人的手机,游征递过一个眼神,她旋即会意,立刻归位。

白俊飞早前已用手头现有设备架设好录屏环境,这会一手点点手机旁的纸笔,“一会谁也别出声,有事写关键词交流。”

余人眼神同意。

他覆盖好前后摄像头,食指触上那颗红色图标。

接通了——

一瞬的黑屏后,画面展示出来。

单调的灰黑背景,光线压抑而差强人意,牢房一样的粗黑铁栅栏封锁整个画面,而角落两个人凑成一坨般挤在那。

那衣服赫然是AJ和图图的,只不过显得又皱又脏,体型也吻合上了。

AJ坐地正以头撞墙,图图在旁不断拉扯他,又以手垫在墙上,仍旧挡不住AJ上了发条般不停歇的冲势。

游征和甘砂同时触到纸笔,互视后他先松手,甘砂飞快写下两字展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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