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追妻记(74)
这天早朝上，敬王看着下面惶恐不安的文武百官，冷森森地问道：“昨天的事想必各位大人也都知道了，今早各位大人进宫的时候脚底可沾上了血？”
大殿上鸦雀无声，大臣们都羞愧的低着头，从前晚开始的叛乱，他们自然知道，兵部马尚书还让人去各大臣家中征集人手，只是他们大多家门禁闭，置身事外。这场争斗，不知道哪方会赢，要是帮错了人，那可谋逆的大罪，是要抄家的。
敬王冷笑着扫视了群臣一眼，“父皇身体不适，本王暂理朝政，既然叛乱已经平定，那就得算算账了，该受罚的一个都跑不了，该奖赏的也一个都落不下。”说完，便朝身旁的太监挥了挥手，太监展开圣旨，高声一一宣判起各人的命运。
敬王下了朝，径直去了昭狱。睿王蓬头垢面，还穿着昨天的那身衣衫，上面满是干涸的血渍，他用胳膊枕着头面朝外侧躺着，神情闲适平静，竟无一丝战败者的落魄。看到敬王，冷笑一声，“怎么，二弟，来看看我，提前感受下你自己将来的下场吗？”“皇兄，你如今都到这个地步了，嘴还是这么犟。”
敬王也没发火，有些怜悯地居高而下地看着睿王，“看来大哥身陷囹圄,依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败我能战胜大哥,一是因为我是嫡子,所以父皇把大事都交到了我手上,姑母会把孙女嫁给我；二是因为我外祖家是大炎王朝的第一世族,大哥,恰恰这两样,你都没有,所以和我斗,你注定了只能有今天这个下场。”
“哈哈哈哈,二弟,让我说你什么好,你真是被皇后娘娘保护的太天真了。你自己也清楚的很嘛，除了嫡子身份和外祖势力，其他方面你是一点优势都没有，父皇最喜欢的是小六，天下人都知道，姑母并没有把宝全部押到你身上，否则也不会想要促成小六和暖阳的婚事，至于你外祖家，百年世祖，不过一个空的名头而已，你的叔伯兄弟现如今有哪一个在朝中有所建树，不过都是些纨绔子弟而已。你说的这两点优势，经不起一点推敲。反正我如今都这样了,与其看着小六登上皇位,不如成全了你。你给我听着,现如今父皇不过是嫌弃你我二人碍着未来皇帝的道路了,设了局要把我们和我们身后的党派一一铲除而已,第一个挨刀是我和严党,第二个就是你和后党.漕运走私不过是个□□而已,这些年,你我干下的那些事情,父皇都一一记着呢,现在他要和我们算账了。”睿王颇为不屑地看着敬王神色从傲慢到慌乱再到强自镇静,他站起来,整了整衣襟,逼近敬王，“二弟,你想让我怎么个死法”
敬王稳住了心神,神情倔强地抬头斜视着他，“皇兄,本来我打算今天亲自来送你上路,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留你活到看着我登上皇位的那一天。”
“哼,二弟,慢走不送。”睿王转身面朝墙壁,不再看敬王。
敬王一甩衣袖,大步朝外走去,忽然身后传来睿王的哼唱：“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凄凉的声音在空旷的狱里飘荡,敬王只觉得脊背发凉，不由得加快脚步逃离这个阴冷的人间地狱。
“宸儿,你去见陆寀了见他一个将死之人做甚”皇后已经得知敬王去了昭狱,心里不赞同他的做法。
敬王把睿王的话都转述给了皇后,皇后脸上的神色如同上演了一场精彩的变脸的戏法，“宸儿，他倒是给我们提了个醒,你父皇手里肯定已经掌握了我们不少的事情，与其等他醒来和我们作对，不如就让你父皇一直昏睡下去吧。你只管前朝的事,后宫连同你父皇,都交给我来做。”皇后咬着牙,双眼充满仇恨。
“母后,这可是弑君,是谋逆啊!”敬王被皇后的样子吓到了,皇后此刻看起来像个被仇恨逼疯的魔鬼,她怎么能够杀掉自己的夫君。
“你给我闭嘴!你父皇既然对我们不仁,那他也怪不了我们对他不义。宸儿，你是嫡子,皇位本就应该是你的,你只要给我记住,你即将是大炎王朝的下一任君主,安抚好群臣,其他事情不必多管。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皇后溺爱敬王,从小就把一切最好的东西捧到他手上,如今她越来越觉得,敬王就像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实在难当大任,心里不由得对他有些失望。
“去把张太医请过来。”皇后吩咐身边的姑姑,姑姑领命下去。挥退了众人,无力地跌落在她平时最喜欢坐着的那把躺椅上,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毛皮,因此没有感到疼痛。躺椅旁边矮桌子上放了一个镏金错丝香炉,袅袅白烟从里面缓缓升起,木樨香充斥了整个房间。恍惚中,皇后的想起了她和炎武帝大婚之日,盖头被掀开,第一眼看到炎武帝时的情形,那时的她是个含羞的少女,匆匆打量了一眼丰神俊朗的少年,便低下头,再也不好意思看他,心砰砰砰狂跳，像是要跳出胸膛。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抬起来她的下巴,少年微笑着对她说:“从此,你就是朕的皇后了。”“从此,你就是我的夫君了。”,少女在心里默默地对他说。
刚开始,他们帝后感情还算甜蜜和谐,炎武帝不是好色之人,宫里只有她一个女人。对于已经早逝的通房侍女所生的大皇子,皇后也曾真心疼爱过,只是,婚后三年,仍无所出,炎武帝最终采纳了群臣关于充盈后宫的建议,自此,后美丽的女子越来越多，炎武帝来她宫内的时间越来越少。
先是三皇子的母妃受宠,皇后心中嫉妒不已，她和炎武帝哭过、闹过,换来的不是他的回心转意,而是厌恶与冷战。直到她生了太子,两人的关系才再度缓和一些,谁知,好景不长,沈慧那个妖女进了宫,皇后看到炎武帝注视沈慧的目光,那是他从未在其他女子身上展现过的柔情与痴迷,皇后知道,今后无论她再怎么闹,炎武帝都不会分给她一丁点的关注。明明她才是炎武帝的妻子，可是和他过上真正恩爱夫妻生活的那个人，是沈慧。他真得做到了后宫佳丽三千,独取沈慧一瓢。
“皇后娘娘,张太医到了。”姑姑的声音打断了皇后的回忆。
“让他进来。其他人都退下。”皇后收回自己的思绪,心再次变得狠厉。
和张太医交代完，皇后命人给她换上重大节日才穿的明黄色正装,药也已经煎好端了上来。皇后亲手端着药,一步一步朝着养心殿走去,繁星孤月当空，寒鸦声声啼鸣，回廊上灯火通明,大红色的灯笼在秋风中摇摆,昏黄的烛光划出一道道圆弧,皇后想起了年少未出阁时，自己看着婚后回门的姐姐、姐夫甜蜜地牵着手站在她面前,笑着对她说:”我们锦儿将来也一定能嫁个和自己白头偕老,恩爱一生的男子。”哈哈,讽刺的是，自己现在要亲手结束心爱之人的性命,让这一生的爱和恨都埋葬掉，既然不能活着白头偕老，那死后，和他同穴的只能是自己，沈慧，想都不要想。
“皇后娘娘,您来了。”崔公公恭敬像她行礼。
“公公免礼,皇上还没醒吗”皇后微笑着问他。“皇上还是一直昏迷着,娘娘,这个让老奴来拿吧。”崔公公叹息道,伸手要取皇后手中的汤药。
“这是太医院刚换的新方子,本宫要亲自给皇上喂药,公公您守了皇上一天了,下去歇息吧。本宫和皇上单独呆一会儿。”皇后没把汤药递给他,甚是体贴地让他去休息。
“皇上未醒,老奴哪还有心休息,皇后娘娘,您进去吧,奴才就守在门外,有事您叫我。”崔公公感激地答道。
皇后不再和他纠缠，一个人进入房间，看到躺在床上的炎武帝,须发已经有些灰白,眼角布满明显的皱纹,哪里还有当年的神采。皇后竟有些不认识眼前之人,原来这些年自己爱过、恨过那个人早已经从人间消失了,现在眼前躺着的不过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已。她不再多想，右手端着汤碗，用左手撑开炎武帝的嘴,打算把药灌下去。
就在此时，炎武帝突然睁开双眼，冷冷地望着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