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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孽(21)

这仇,他可记下了。

「告诉我结局是什么?」玉璃问道。

「最迟二十年,朝歌会灭。」寿说了,对於他皇朝最终的命运,却无半点惋惜不舍。

玉璃心想,如果无论做什么事还是都只能导向一个既定的结果,那他不再多做些事实在对不起背上的伤。

「别打坏主意!」瞧见玉璃那对双眸忽然转而含笑,寿转而警告他。

「你曾说过,不论我想要什么,你都会拿到我眼前来是不?」玉璃试探性地问著。

「如果你听话,就算你要的是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摘来给你。」

「我只向你要一个人……」

玉璃话还没说完,却见寿早已微扬起嘴角,似笑非笑。

「只有他不行。」寿又再重复了一次。「只有他不行。」

这相叠的两个句子里,可能已包含了寿最初与最终所有的想法。但诱寿说出这番话的玉璃却只是嗤鼻以对,这情爱究竟是什么东西,叫人一头栽了进,跌死了都还要笑?

伯邑考是寿的劫数?放心,他会先除之而後快的!

摘星楼阁丝竹管弦之声从未休止,昼夜皆有乐师奏靡靡之音,舞伎成众从乐而舞。君王拥红颜於身侧,自此再不早朝。

是日,北海战事告急,率兵前往剿灭乱党的太师闻仲陷入苦战,宗庙内占卜呈大凶之象。朝歌百官惶然,在始终见不著纣王的焦躁不安之下,遂集结密议,二百余人直闯摘星楼。

摘星楼建地宽敞,身著官服的殷正百辟由两侧排开,趋下乐师舞伎,顿时整座摘星楼化为悄然一片,气氛僵持。

寿卧於席上,手持青铜爵饮落其中酒酿,他神色自若,不理会众臣的突兀打搅,倒是陪侍他身旁醉得差不多的玉璃一双眸子骨碌骨碌地转著,有些不高兴正浓的兴致就这么被打搅了。

尔後,玉璃却在那堆人当中,发现笙的踪影。但他只望了笙一眼,随即就移开了视线。笙的双手裹著白布,是昨夜伯邑考剑锋所划。笙的出现让他感到些许心烦,他实在不想如此在意笙和他的伤,但心绪就是无来由地会飘向那处。

摘星楼内沈闷得可以,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但无意间绊著,又跌回席上。

寿不慌不忙地接住他,并说了声:「这么仓皇?」

「才没!」他胡乱回应,顺手就夺过寿手中的青铜爵,喝完杯中剩下的最後一点酒。

他们比邻而坐,看似亲匿地肩碰著肩互语著,似乎将在场的朝臣们当成从不存在般,任其呆若木鸡地睁著双眼,看著他们一贯以来就容易令人想入非非的逾矩举动。

臣子们面面相觑尴尬不已,最後是大臣箕子忍无可忍,抱本上奏。

「禀陛下,闻太师北海平乱陷入苦战,如今是否请陛下派兵增援,以解闻太师之危。」

「你说呢?」寿虽是听在耳里,却转而询问玉璃。

玉璃醉眼迷蒙笑道:「那与我何干?就算全天下人都死光又怎样,有你陪我就成了……」他打了个酒嗝,随即笑了出来。

玉璃的目光不经意又瞥回笙的身上,笙虽看似神色自若,但身影却隐入了朝臣之中,忽然间他很想知道一个人的忍耐究竟能到达怎样的境界,更想得知笙那看似云淡风轻的神色除了温和沈稳外,到底还存在些什么。

朝臣们胆颤心惊地在他们最崇敬的帝王面前垂首进言,但寿什么也没听进去,只是一昧地喝著新酿的酒。他同寿般只感到耳边嘈杂,犹如虫子震翅作响,寿心里细回著沈淀过後的往事香醇,而他心里翻覆著的则是对笙所有不知明的情绪。林林总总的百味交杂,比恨多一些,比爱少一些。

於是,他刻意地栖上寿的唇际,窃取了些微的酒香。

隐藏在人後的笙由踏入摘星楼起,便目睹著寿与玉璃的如胶似漆。他一退再退,但却控制不了自己逐著玉璃身影的一双眼睛。

看著玉璃靠在寿身上,看著他与寿同饮一杯酒,看著他将双唇烙在寿的唇上,笙尝过那滋味,那种有些乾涩有些轻软的触感曾经深深撼动著他,让他到现在还深记在心除却不去。

手握成拳,他强耐著直至掌心的部份有些痛麻,佯装无谓地看著所爱伤人的劣行举止;结果这番强忍却让湿热的血水渗出重重包裹的白巾,一滴一滴落在光可监人的圭石地上。

前一刻还在自己怀里的,这一刻却在别人身边。那是他千般思念才盼得珍惜的,寿却轻易便掳获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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