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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荡江湖之任侠(174)

柳长月没有说话,他只是在长廊上静静站了好一会儿,说了句:「先让他静一静,这几天别去找他。再发话下去,看谁今日进了他的院子,让墨虹依照规矩处置。」

「是……」苏笛哽咽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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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阙跑出清明阁后,眼神涣散地在街上呆呆晃着。

夜有些深,风有些冷,枫城的街上没有半个人,只有几处民宅的灯火还亮着,里头传来小孩子朗朗的读书声。

孩子念完书了,撒娇的声音从窗户传了出来。「娘,你看我念得好不好?今日夫子夸我聪明,说我将来绝对是个秀才。」

那孩子的母亲掩着嘴笑,末了还捏捏孩子的脸庞。「我的好江儿这么厉害,将来不仅是秀才,还会是举人大老爷,给咱们家光宗耀祖的!」

另一头正在刻着木雕娃娃的男子则笑着说道:「你少宠他了,如果让他因这点成绩就骄傲起来,心思不放在书上面,我看以后连秀才都中不了。」

小阙从窗外看进去,见着昏黄的油灯下那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情景,是啊,这才是爹、这才是娘、这才是有爹疼有娘爱的孩子。

他离开了那户人家,继续在外头晃。风吹响树叶的声音沙沙沙地,他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河堤旁。

今天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天地间仿佛只有黑暗,就像他的心一样。

首次喜欢上一个人,将那人的身影深深刻入自己的心里骨里。

刻骨铭心只有四个字,看来那么单纯,但当如此做了以后,想要再将对方从自己的心里骨里取出来,却早已不可能。

小阙在河堤边走着,熟悉的头疼又剧烈地让他痛了起来。他蹲到地上,抱着头,将脑袋埋进膝盖里。泪水滴进了土里,他发出呜呜的疼痛声。像只受伤的小狼崽子,心里痛苦痛苦只有痛苦,却说不得与别人听。

最后的疼,疼到了极致,疼到他眼前慢慢模糊起来,而后在黑暗无光的河堤上缓缓摔了下去。

天旋地转间,他什么都看不见。

他想会不会就这么疼到死去。

如果死了,会不会有人替他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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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阙即将落入河里之前,一双手伸了出来,将他捞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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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间,小阙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放到床上,他睁开眼只见到一抹离去的影子,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

头痛欲裂使得小阙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似乎陷在梦境中,许多片段在眼前闪过,而且怎么也醒不过来。

他梦里,有一个河堤,那河堤比这里的更高更大,大雨连日地下,山洪爆发,他被敲锣打鼓的声音惊醒,走出房门,见到一个身形比他还高的男子正急急赶着出去。

他揉着眼急急跑上去喊道:「师父捎上我啊!」

昏沉沉的脑袋里突然浮现了四个字「延陵一剑」。这个人便是后来教他武功的师父「延陵一剑」。

之后又一日,他在院子里练剑,巨阙剑原本耍得虎虎生风,却突然心跳加快,吐出一口血来。

有个穿着白衣,面容精致得如同女子的青年朝他走来,神情冷淡地将一把剑扣到他手腕上。那人说道:「三十岁之前不许用巨阙剑,这赤焰剑给你,省得你走火入魔吐血身亡让舅舅伤心!」

那人冰冷的容貌底下其实是有些温柔的,他看了周围没其他的人,笑嘻嘻地对那人喊了声:「谢谢师娘!」

那人脸稍微红了一下,哼了一声便走了。

陆莫秋,铁剑门门主,他师父心里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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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一晃,竹林内,他驾车而行,不停回头看着车厢里美丽绝俗的女子。女子披着白色狐裘,倾国倾城的样貌世间少有。是他娘亲,浮华宫的宫主,宴浮华。

娘亲开口,声音婉转如同天籁,道:「让你跟着来是要你记得他的样貌,以后若碰见,给我离得远些。」

他问:「可是娘,那不是我爹吗?」

娘亲用着温柔婉约的声音说道:「你是我生的,姓宴不姓柳,将来是继承浮华宫的人,你的一切与他无关。」

午时,城郊碧竹林凉亭外,马车停了下来。他下了马,在凉亭外见着一个穿着紫色衣袍的男子,那人伟岸无俦,一双漆黑的双眼看着他、望着他,他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两步,而后一个飞身往那人怀里扑去,心里有些酸楚却又开心,大声地喊道:

「爹啊,你就是我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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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阙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他浑身汗淋淋,头发和衣衫都被冷汗浸湿了,而后他脑袋里那些锥人的钝痛持续着,叫他醒来也逃不过梦中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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