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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荡江湖之将军宴(215)

男子看着苏三横,而后突然笑了。他说:「真名还不能告诉你,但你可以叫我『贪狼』。」

「贪狼?」苏三横说:「怪名字。」

贪狼看着苏三横,他很喜欢苏三横的眼睛,亮得像故乡森林里的星子,只要他仰头向天上看,它们总是在那里。

苏三横也打趣地说:「既然你不能告诉我真名,那我也不能告诉你我家里人给我取的大名。不过你可以叫我『螃蟹』。」

贪狼倒是没对苏三横的小名有什么意见,他说:「我本想留你三天,但你实在合我脾性。」

「你该不会是想把我留下来当随从奴役我吧!」苏三横说:「不可啊,士可杀不可辱,况且我还得回去向空城,手底下的兵正等着我呢!」他心里知道那原本的「留你三日」是解释成「三日后砍你头」的意思。

双狼将可不是什么心善之人,苏三横可还记得上次那战,这家伙差点废了他的右手,还好他军营里有个没事跑来战场晃的神医坐阵,若非如此,拿戟的右手早就没了。

贪狼却笑。他说:「小螃蟹,你合了我的眼缘。我早该发觉、第一眼就该发觉。」

当下苏三横不知为什么,突然一片鸡皮疙瘩跑出来晃荡,背脊一阵恶寒,从脑袋瓜子一路寒到屁股去。

☆☆☆

苏三横也打算只留三日。

苏三横发现,贪狼是个很奇怪的人。

贪狼几乎不睡觉,白天在校场上操兵,傍晚与手下沙盘推演作战方法,晚上不是看书就是找他说话。

苏三横也不睡觉。虽然他已经全身洗干净、换了套南越衣服、脸没糊泥、铁链也只拴在腰上意思意思,还在营帐角落有块厚毯子当窝了,但身在敌营哪敢真睡着。

贪狼最怪的是,白日是个骁勇善战,能把最壮硕的亲兵扛起来整个往泥地上摔,咧嘴大笑,笑容猖狂到一整个就是目中无人的将军;傍晚和将士议事,则又变成足智多谋、睿智冷静得不可思议的谋士。

而苏三横以前眼中战场上的他,倒像是这二者合一的战将,先谋而后动,思虑周全武艺高超,智勇双全的棘手人物。

贪狼第一日时还有些正常,但之后独自与他相处时总是一会儿正经八百、一会儿爽朗大笑,混乱的性格简直让苏三横怀疑这个南越将军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可苏三横想想自己不也是这般?

上战场该杀的就杀,杀到以为自己都没了为人的情感,疑惑怎么能像串丸子一样一戟一戟地捅穿敌军胸膛。

可下了战场回到城里,沙场上的一切他都不想记起,只是大口酒大块肉地把自己喝饱吃撑,偶尔和苏家军们嘻笑打闹。

原来人都是有很多面,什么情境就放上相应对的那一面。

苏三横想了想,他和贪狼也没什么不同。

每日的沙盘推演其实很有趣,尤其对手就在你对面。

两排城墙,贪狼一边,其余将领一边。

数百颗石子分为黑白,黑为南越,白为向空城。

苏三横挤到将领这边,看着象征向空城的白石出兵。步兵在前,骑兵在后,步兵盾牌抵挡,手握刀剑步伐一致往前推进。

贪狼步兵在后,骑兵在前,骑兵冲锋,两军对决之际,贪狼先锋骑兵舍身冲破步兵盾牌阵,贪狼先锋虽死,向空城步兵却缺了口子。

贪狼骑兵陆续往前冲锋,击散向空城盾牌阵,向空城骑兵由左右二路绕开包围贪狼步兵,贪狼步兵集结,十兵杀一骑,瓦解向空城士气。

苏三横觉得手痒痒,于是挤开人自己站到了象征向空城的城墙中央。

他先将散开的步兵集结,四人成一阵形,四面盾牌密不透风抵挡骑兵之茅,刀剑又可从盾牌连接的细缝刺出伤敌,成为所谓刺头兵。

双方骑兵皆比步兵少,单一骑兵用此阵即可瓦解。

而向空城骑兵则冲锋陷阵,于贪狼步兵中来回杀敌,打得贪狼步兵溃不成军。

贪狼一愣,抬眼看苏三横,却见苏三横嘴角微翘,笑得得意。

此战,白石城胜。

一旁将领叽哩呱啦地看着方才阵势用南越语讨论。

贪狼呆了一下,而后换上沉稳面孔,赞道:「其实你不是苏三横手下将士,而是他的军师吧!」

「过奖过奖!」苏三横拱了拱手。

这时他身旁的南越将士才发现苏三横这个囚兵怎么跑到他们中间来,叽哩呱啦得更大声了。

之后,贪狼竟叫那些将士都离了主帅营帐,重新将沙盘石子归位,说:「敢不敢再来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