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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得识卿桃花面(225)

作者: 千苒君笑 阅读记录

和他说话真是一点都不费劲,卫卿笑了笑,道:“赚来的钱,殷都督分三成,如何?”

殷璄垂眸看着她,也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片刻只道:“你倒是会打算。”

卫卿和他一起转出了桑林,又去后山脚看看,道:“后山背阳,估计庄稼也不好种,我去看看是否合适种点药材。”

卫卿把阿应和漪兰留了下来,和农户们商定下契约条例。

日头西斜时,大家的兴头都很足,纷纷带着箩筐到桑地里来采摘桑葚。

端午采桑,也正是应景儿。

农民们可能无所察觉,但是卫卿却注意到,这座山头似乎有其他人出没。她能发现,殷璄不可能没发现,但殷璄反应寻常,说明山里出没的应该是他的锦衣卫。

也是,他来这里虽说很低调,但也不能全无准备。

黄昏日暮时,农民把新鲜采摘来的桑葚一箩筐一箩筐地抬上了半山腰的山庄里。

卫卿跟随着一并上山,发现山庄虽无人居住,但是里面却整理得干干净净。想来那些锦衣卫也不是白来一趟的。

阿应称好了斤两,一一记在账上,明日便将买桑葚的钱拿来兑付。

这山庄周围密林成荫,里面很是凉快,没想到还有一处十分阴凉的地窖,用来保鲜存放两天不是问题。

农民老伯为了答谢,还送了两坛子桑葚酒给卫卿,道:“自家酿的果酒,不怎么醉人的,很好喝哩,小姐尝尝。”

卫卿盛情难却,将酒留了下来,并道了谢。

等农户们都下山归家后,阿应和漪兰才将整理来的东西交给卫卿。

卫卿交代了阿应明日的事项,酿酒和熬果酱都需要人手。可以临时雇请山下附近农户们家中的农妇来做。

没想到山庄内有一个内殿,内殿里面却是通透的,一眼望出去,视野开阔无边,可见远方的山和斜阳。

两人静静地看着夕阳日落。

细细朝那天边看去,果真是云霞层峦叠起,仿佛融为美妙一色,仿佛又层次分明毫不混乱。那样的霞光云彩,不禁让她想起了那颗琉璃球内同样的瑰丽。

卫卿靠着柱子,轻声道:“这个时候若下山回城,城门也关上了是吗?”

这里离京城有一段距离,等抵达城门,估计就已经夜色浓厚、星子浮起了。

“嗯。”

卫卿道:“那就更不用着急了。”她累了,正好可以歇一歇。

卫卿也没想到,今天是来考察情况的,没想到第一天便把大致的计划给定下来了。从下午到了这里,她便没停下来歇过。

眼下见这夕阳沉落,心里十分的宁静。卫卿头倚在殿中柱子上,微微斜着,瞳仁里仿佛也被染成了暖金色,剔透如琥珀。

鬓发的发丝,被晚风丝丝拂起,她也懒得伸手去捋。

后来夕阳一点点完完全全地沉到了远方的山谷里去,只剩下天边的云彩未散。周遭也跟着渐渐凉了下来。

卫卿也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夜色悄然来临,靛蓝的天空渐渐被一笔笔染深,卫卿回过神,正了正身看着旁边的殷璄道:“对了,先前农民老伯送来了桑葚酒,你要不要尝尝?”

漪兰本来想弄点吃的出来,可是山庄里一切配备都齐全,就是没有新鲜的柴米油盐,她也只好闲下来和阿应一起看日落了。山庄里有的是桑葚,漪兰也不顾忌,吃得满嘴乌黑。

后来她决定和阿应一起去山林里打野味,结果进去不久就发现了锦衣卫,惊喜地叫了一声,连忙拉着阿应去追锦衣卫,誓要跟着锦衣卫混。

因为只要有锦衣卫在,就不会饿着他俩。

第297章 是她太清醒

卫卿起身去拿桑葚酒,没有找到漪兰和阿应,自己去找了两只酒杯来,又在殷璄身边坐下,动手开酒坛,道:“中午的时候你跟义父喝了酒,眼下少尝一点应该没关系吧。”

这酒坛坛口不好倒,得小心翼翼才不会洒出来。

倒出来的酒液成紫红色,酒香里泛着一股酸甜的果香味,卫卿才刚是一闻,牙槽便开始酸了。

殷璄随手端起,还不及喝,卫卿按住他的手,此时指间已多了一枚银针,往酒液里试了试。

殷璄低眸看着她不语,她道:“不是我信不过农民伯伯,只是这样能规避不必要的麻烦。我才和殷都督谈了往后的合作,要是殷都督没了,岂不可惜。”

随后殷璄抬手,举杯饮尽,道:“我什么都没说,你又着急解释什么。”

借口再多,也只是怕他有意外。

卫卿亦端起酒杯尝了一口,满口果香,赞道:“这酒不错。”

没有她印象里酒液的辣喉,而是入口柔顺,桑葚的果味酸甜,酒味也没那么浓郁,十分好喝。

多喝几杯,就像是桑葚果汁一般。

卫卿觉得这小只的酒杯不好倒,也不解渴,便又去寻了两只酒碗来。

这样倒起来方便,喝起来也过瘾。

月色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梢头,流莹的光撒到这通透的殿上来,淬亮了两人面朝外的半个轮廓,在身后拉出淡淡的剪影。

卫卿撑着双臂,仰头观月时,脑后乌发便如流水般垂泻在清凉的地面上。

看她把桑葚酒当果汁喝,殷璄也没阻止她,只看着酒碗里的紫红色酒液,温声闲语道:“今年的桑葚刚熟,这酿成的酒应当是往年的,农民老伯说不会醉,你就真当它不醉人?”

卫卿往碗里倒酒,若无其事道:“大不了醉了,就在这里睡一场,等明早抖抖衣裳起来迎接朝阳。”她仰头喝下,复又看着他道,“我若夜半不知归,也无人为我留家门,亦无人关心我安与危。你我皆一人孤身,还管这酒醉与不醉?”

殷璄无语。

一只酒坛歪倒在地,发出空空的回响。

卫卿动手拔了另一只酒坛的封子,仍不忘用银针试一试。

她勾着嘴角,朝殷璄笑笑,道:“你看,我就是清醒得太久了,半刻都容不得自己放松。”

她自己倒来喝了一碗,挑眉啧声道:“唔,这一坛又是另外一种风味,你要不要也尝尝?”

等第二坛酒也去了一大半时,卫卿只觉得自己腹中灌满了酒,胸膛里热烘烘的,头脑也有些胶着。

她曲着膝盖撑着手肘,捧着自己的额头揉了又揉,索性一仰身,直接倒躺在身后的地板上。

她一瞠眼,便可看见屋檐外的半轮明月,这才想了起来,不由轻声叹道:“我委实不能多喝,未成年人不能酗酒,可能会影响身心发育,这副身子骨就算了,但要是影响到脑子发育该怎么办?”

殷璄看了她一眼,品了一口酒道:“你这身子骨,大概都为你的脑子发育做贡献了,你还想着脑子发育,你身子骨不叫屈吗?”

卫卿侧目看着他,目光毫无避讳地上下打量,道:“那你脑子好,长得也好,我虽身量不如你,但智商能赶上你不也挺好么?”

月色镀着他的身侧轮廓,极是深邃好看。

他微微侧身看着她时,那双眼眸仿若无底的深渊。

殷璄嗓音低沉得过分,道:“我是男子,你是女子,你身量又怎么如我?”

“也对,你是男子。”卫卿轻声喟叹,半低着眼帘,稍稍斜抬起目色看着靠殿柱倚坐着的殷璄。

他一如往常,一只手搭在膝上,好看的手指微曲,曳撒衣角袭地,襟袖依然严整得一丝不苟,坐姿清闲随意,却不见一丝懒散。

那侧影轮廓倒映在卫卿的眼帘里,久久失神。

她伸手,仿佛想去碰他,却只停留在半空,并未真的碰到他。

她只依稀见得自己的手指,在空气里轻轻描摹着他的轮廓,恍惚似碰到了他的衣,碰到了他的发,还碰到了他说话时会发出低沉磁性嗓音、饮酒时会轻浅滑动的喉结。

良久,卫卿垂下手指,闭了闭眼,极力压抑。

后来她低哑道:“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我大舅舅就会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