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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得识卿桃花面(285)

作者: 千苒君笑 阅读记录

不觉得突兀,也不觉得刺鼻,好似他理应是这样的冷煞而嗜杀的。

可是卫卿垂眼看着他手上的血迹时,却皱紧了眉,声音有些低哑,道:“伤口绷开了?”

殷璄同是低声应她道:“许是吧,无大碍。”

听起来就像是两人之间亲密的低语呢喃。

卫卿道:“知道自己有伤,就应该尽量少用这手臂。”

她让殷璄先不着急洗,先给她看一看。

他的伤一直是别的军医负责的,不过眼下她碰巧在,顺便看看应该也无妨。

随后卫卿让亲兵去她营帐中把药箱拿来。

她坐在殷璄的对面,默不作声,手里拿着他的手,将他整条手臂放平,以免血再顺势往下淌。

殷璄松了护腕,袖角便在腕上散开,卫卿动作极轻,将袖角轻轻往上撩,露出他手臂上的伤痕处。

这伤不是她处理的,她不知道伤口如何,但是看见那白色绷带都被血沁出来染红时,卫卿下意识地绷着额角。

她看也不看殷璄一眼,声色微冷道:“都这样了为什么不叫军医?殷都督觉得自己血量无限,可以任凭它流不嫌浪费吗?你还要垂着手臂助长它流得更快些?”

卫卿说着,一手托着他的手臂,一手去解上面染红的绷带。

殷璄静静地看着她的神情,等她不满地问完了,帐中一时陷入了沉默时,他才低声道:“忙起来一时没注意。”

卫卿神色一直没缓和,照道理说,殷璄这伤已经过去好多天了,伤口虽然不至于痊愈,但也总归是在慢慢结痂愈合,不应该还有这样的出血量。

他是得用多大的力才能崩成这样。

这时亲兵把药箱取来了,卫卿让他去打清水来。等解开了绷带,作清洗伤口所用。

亲兵把一盆清水放在面前,道是殷璄这伤一直反反复复不得好转,只要他出营一次回来,臂上必是沁血。军医已经来帮他重新包扎了几次,现今还是这样。

那绷带下面,还敷了一层药,显然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

然而,药味即使混杂着血腥味,也瞒不过卫卿的鼻子。

她倾了倾身凑过去,在那层外敷的药上闻了闻,霎时面色布上一股子隐隐的阴寒。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那是因为殷璄手臂会用力,一旦用力伤口绷开是常事。在没看到伤口之前,卫卿也这样认为。

但事实上不是。

她擦了擦手,径直起身,去到殷璄的桌前,借了他的纸和笔,写下一张药方,交给亲兵道:“拿去给漪兰,让她照方抓药来煎。”

殷璄伤口红肿,出血不止,不能仅仅做外敷处理了,还要内服。

她又回到殷璄身边来,清洗过他的伤口,将周围的血水轻轻拭干净,用自制的消毒药水再清创一遍,重新给他上药止血。

他的手修长的指节微微曲着,搭在卫卿的手上,煞是好看。

卫卿也能感觉到,他若有若无地握着她,隐隐透着力量。

只是她的注意力全在殷璄的伤口上,一丝不苟地给他上完药,包扎妥当,轻声道:“这两日不可再用力,伤药一日一换,以后我来给你换。”

殷璄一直听着,微微低着头。

卫卿等不到他答应,终于肯抬起头来看他。她的额头险些从他唇边擦过,卫卿才惊觉原来离他这般近。

他的呼吸一下子与她的交缠住。

卫卿心头一窒,仰开了些许,道:“殷都督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殷璄眼神非常深邃,像要把她卷进漩涡里,他嗓音清和沉磁,道:“好,你是大夫,我都听你的。”

明知道应该躲远一点,他的声音,他的眼神,他的一切都像是暗含危险性,越危险,就越具有诱惑力。

可现在就是有人不让她省心,她也无法真的丢下殷璄不管。

帐中的血水绷带都清理了一下,后亲兵送来饭食。

殷璄留卫卿在帐中用晚饭。

卫卿本想拒绝,可是看着殷璄一只手不方便,还是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他伤的是右手,可自己毫不在意,右手顺手就去拿筷子,在卫卿的眼神注视下,顿了顿,又换成了左手。

左手拿筷对于殷璄来说也不是难事,只不过有些不习惯罢了。

他又拿筷子去挑菜肴里的葱沫。

还没挑两下,卫卿便动筷,帮他把所有葱沫都挑了出来。

她的身心反应里,觉得这仿佛是一件再熟稔不过的事情。

殷璄便定定地看着她。

卫卿看他一眼,道:“以前估计也有个家伙不爱吃这玩意儿,我可能帮他挑过,眼下只不过是觉得顺手而已。”

第375章 要好好休息

殷璄微垂了垂眼眸,道:“嫌麻烦吗?”

卫卿:“嗯?”

殷璄道:“帮他挑葱,你觉得麻烦吗?”

卫卿筷子一顿,想了想,道:“我觉得我好像愿意为他做这些事。”

殷璄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尽量与她闲聊的语气,道:“给他挑一辈子,你也愿意?”

卫卿笑了笑,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道:“等我想起来了,才能回答殷都督的这个问题。”

她帮殷璄挑完了,又道:“既然不爱吃这个,叫人不放不就行了么,干嘛每回还要自己挑。”

殷璄道:“军营里没这条件,我不吃别人要吃。”

营中将领们的伙食都是一样的,殷璄还没特例到要伙头军单独给他开小灶的程度。

卫卿道:“想吃哪样菜,我夹给你。”

两人简单地用过饭食后,帐外已经飘进来一缕药香。

漪兰就在外面熬药,卫卿出来时,她刚熬好,把汤药倒出来。

一股药气扑鼻,卫卿便知这药里的成分与她方子上开的如出一辙。

她把药放在殷璄的案头,看殷璄又打开了桌案上的卷轴来看,不由道:“眼下殷都督应该喝完药后多休息。”

“嗯,放凉了我就喝。”

卫卿:“重点是多休息。”

汤药摊凉期间,卫卿正好与殷璄商量一下障毒的事。

等殷璄喝完药后,卫卿拂灭了他桌案上的灯,亲眼看着他上榻休息才作罢。

帐外的火光映照在营帐上,闪闪烁烁,将帐中的光景衬得影影绰绰。

她将走时,不想殷璄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他想表达的情绪,全都宣泄在与她十指相扣的力道上。

她知道她挣不开,在力量上她不是他的对手。

明明是清润的触感和温度,卫卿却像是突然被烫了一下。她感受到的,不知是他的脉搏在剧烈跳动,还是自己的。

她站在原地,没有多动,殷璄片刻就松开了。

卫卿离开时,沙哑道:“你好好休息。”

卫卿站在帐外,迎面夜风吹来,她深吸一口气,想将心头上那股隐隐发烫的感觉给压了下去。

她径直回了自己的营帐,甫一进去便面色平稳地命令守着的亲兵道:“去把这些日负责给大都督疗伤的军医给我弄来。”

她面上虽无异色,可说出来的话却不容置喙,十分冷厉强硬。

不一会儿,那名军医就被亲兵带了进来。

彼时卫卿正若无其事地配制明日要给殷璄用的外敷药。漪兰在一旁帮她细细研磨。

军医神色变了变,但还镇定,道:“不知卫太医找下官所为何事?”

卫卿看也不看他,一边忙着手里的,一边淡淡问道:“为什么给大都督外敷的药里,几乎没有止血药?”

她不用看药方,闻也能闻出来。

还不待军医回答,卫卿转过身来,看着他,幽幽又道:“大都督的伤口深,流血多,你却用普通的浅伤处理办法,浅伤不用特定止血处理也会自行止血,但是大都督的伤可以吗?”

她语气很平和,却让这军医端地听出一股子跗骨的幽寒,道:“现在天气大,伤口容易感染,你几天换一次药?”

她今晚检查了殷璄的伤势,伤口红肿,有感染的迹象。若不是他身体机能比常人好,恐怕早就恶化有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