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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得识卿桃花面(295)

作者: 千苒君笑 阅读记录

他或许应该放她回京,不该把她拖在外面。或许他不该步步紧逼,唤回她的爱。

卫卿轻扯了扯嘴角,好笑道:“你错在哪儿了?我若不愿的事情,你能强迫得了我吗?”

她深喘了一口气,手抓了抓他手臂上的衣裳,皱了皱眉又道:“吃过药好多了,真的……只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疑惑又哀凉地问,“背后的暗器伤到了我的心脏吗,为什么我觉得心好痛?”

她这话问出来,自己没有意识,眼角泪痕已下。

她哭着,却又极力地笑着,依稀看着他的模样,含泪笑语道:“可以让我摸摸你的手吗?我最想弄清楚的,只有一件事。”

她如愿握住了殷璄的手。

那只手上,有清润的温度,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是你吗?”卫卿抽着气,声音极轻地问,“给我摇扇子的人是你吗?给我削梨、摇梨花的人是你吗?……还有那个让我喜欢给他挑葱的,不吃葱的人,也是你吗?”

殷璄应道:“是我。”

卫卿无力地勾了勾嘴角,呢喃:“那就好,我也多希望是你。其实……我早就猜到的,只是不太确定,好害怕,空欢喜一场……”

下山的路是匆忙慌乱的,他一路往山下飞跑,脚下掠起一阵雪烟。

卫卿半阖着眼帘,靠在他怀里,看着头顶的天,从松林的缝隙间滑过。

她觉得好冷,浑身冷得失去了知觉,想往他怀里靠近一点,想他抱得更紧一点。

天空中,细碎地又落起了雪。像记忆里那场月下的梨花。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纯白的雪花静静地铺落在殷璄的衣上,衬得他的黑袍越发的深邃。

她一点点抬了抬手,迟疑了一会儿,终是伸过去,拂落了他肩头的细雪。

卫卿喃喃道:“殷……殷璄,下雪了。”

后来的事,卫卿记得有两分模糊。

殷璄似乎驻足,和她一起抬头望向天空,静静赏雪;

又似乎,带着她快马驰骋地颠沛流离。

可是不管如何,她心里始终安然,再也没有以往的那种惶惑茫然之感。

大抵,这就是她想要的答案。

到客栈后,房间里一暖和起来,卫卿醒了醒。她不能睡,伤势还没处理,咬牙也要清醒地撑过去。

漪兰见她这番模样地回来,约摸也是触到了往事,吓得面色煞白,还没说话,泪珠子就滚落了下来。

阿应已经匆匆忙忙去城里请大夫了。

卫卿坐在榻上,身子靠着殷璄,她浑身开始冒冷汗,幽幽道:“别的大夫还不如我自己呢,漪兰,去把铜镜给我拿来。”

她宽衣的力气都没有了,殷璄拿来剪子,手臂绕过她的肩膀,将背后的衣裳剪开。

漪兰红着眼眶举着铜镜照在她背后,她满头冷汗地往后看了一眼。

黑色暗器还扎在她的皮肉中,但是已经松松垮垮,因为她的伤口几乎成了一个窟窿。被暗器所接触的周边皮肉全部腐化了去,血肉模糊,十分惨不忍睹。

卫卿吸了一口凉气,道:“暗器上淬了东西,却不是毒,大概是化尸油之类的。”

漪兰哽声道:“那怎么办呀?”

化尸油本来是用来对付死人,毁尸灭迹用的。没想到那伙匪寇如此歹毒,竟直接用在了活人身上。

一旦这种东西沾上伤口皮肉,便会迅速地腐化。

皮肉肌理生生被腐蚀的痛苦,常人难以想象。可她竟能一声不吭地忍到现在。

殷璄声音绷到极致,低低地问:“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处理?别的大夫能处理好这个吗?”

卫卿吸了口气,又缓了缓,闷声道:“别的大夫来也是一样,你能帮我吗?我说,你照做。”

“好。”

要是有麻药就好了……真的很疼啊。

只是卫卿却对他若无其事地笑说道:“你放心,痛劲儿已经过去了,腐肉剜下来也不会有多少知觉的。”

她是要他帮她把腐化的皮肉剜去,如此才能包扎愈合。

卫卿对漪兰说了药名,让她去备药。还烧了消毒清创的药水来,给她清洗伤口用。

期间卫卿便额头抵着殷璄的胸膛,平缓呼吸,保存体力。

等东西都准备齐全后,全部送到房间里来。

先清洗了一遍伤口,卫卿自己在药箱里,挑了一把最合适的薄刃,用布料包着刀柄,在火上烧得滚烫发红过后,递给殷璄,惨白地笑了笑道:“来,别客气。”

她贴进他怀里,头轻轻靠着他的肩头,殷璄手里拿着烧红的薄刃,指节用力到仿佛要把刀刃折断。

殷璄沉哑道:“我尽量快些。”

“嗯。”

当那烧红的刀刃接触到卫卿的皮肤时,她隐隐能听到滋滋的声音,那一瞬间,所有的神经和感官,都充斥着极致的痛意。

第388章 大胆示爱

卫卿咬紧牙关,却咬破了嘴,口里漫开一股浓浓的腥甜。

她受不住,怕这样下去自己会咬到舌头,整个人绷得僵直,喉间翻滚出闷哼,再忍不住,埋头一口咬在殷璄的肩膀上。

她深深地喘息,仍是抑制不住,从嘴角缝隙间溢出闷闷的呜咽。

漪兰都不敢去看。

殷璄的动作确实很快,这一点卫卿从来没怀疑过。

只持续了片刻,肩背上便重新淌出了鲜红的血迹。

漪兰回了回神,连忙手忙脚乱地帮她止血。

卫卿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感受不到,精疲力竭,连手指头都没力气再动。

上京的天儿,也是飘着雪。

祁岐公主和使臣顺利抵京,着礼部派人相迎。

卫卿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时候,上京里为祁岐公主和使臣接风洗尘的宫宴正徐徐展开。

祁岐的第一美人,到了宴会殿上,谁不惊艳三分。

她着红裙,肌肤欺霜赛雪,五官非常精致,一方薄而透明的面纱罩于面上,只露出一对水汪汪的眼睛,面纱下的容貌若隐若现,越发惹人遐想。

说是接风洗尘,实际上却是给祁岐公主匹配联姻的对象。在座的王公大臣们家中有未婚配的男子皆数到场。

皇帝让祁岐公主嫁给他的臣子,对于祁岐来说,甚为屈辱。

祁岐使臣不忿,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战败国求和,受此屈辱乃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一番诗文歌舞下来,祁岐公主才貌双绝,在殿上大放异彩。

在场的年轻男子,谁不希望娶这样的女人回家?

除了首辅以外。

首辅近来准备着和谈事项,出席殿上的宴会也只是例行公事。

然,祁岐公主环视一周,眼神落在苏遇身上,便再也移不开。

他说,全京城的女子都会喜欢首辅,而今亲眼得见,那容貌气度,在祁岐也无任何男子能够比拟得上。

公主道:“听闻首辅乃翩翩君子斐然如玉,我慕名而来,今日得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我对首辅一见倾心,若能嫁首辅为妻,我祁岐甘愿称臣,从此相安无事,共享太平。”

谁也没想到,祁岐公主竟热情大胆如斯。

此话一出口,殿上的气氛便有些怪异。

皇帝沉吟道:“首辅,你如何说?”

苏遇面上挂着疏离的笑意,看向公主,眸中冷淡,道:“谢公主抬爱,只是苏某早有婚约在身。”

祁岐公主道:“敢问首辅未婚妻何人?她可有我这般身份,可有我这份才情,可有我这般姿容?”

幸好今日没有女眷在,若是有,她敢公然示爱,肯定会成为全京城女子的公敌。

但是在场的也有不少人佩服她的勇气。

不等苏遇回答,她又道:“若是有,我愿意尊她为大,若是没有,她便屈我之下。”

说白了,她就是看中了首辅,不在乎他是否有婚约在身,竟是铁了心要嫁他,甚至不惜要和他的未婚妻共享一个丈夫。

男人三妻四妾乃平常事,更何况还是两个优秀貌美的女子伴在左右,在任何人看来当是齐人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