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识卿桃花面(333)
静懿面容冷艳道:“即使本宫要摔了,也轮不到你来扶。动手动脚,那便是大不敬。还有,本宫也没让你来教。”
说罢,她从缪谨身边绕过,便要走开。
然而,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静懿满心拧巴傲娇,根本没注意脚下,脚下有湖边蔓延出来的长长的水草,结果她刚一抬脚就不慎一绊,踉跄挣扎了两下,居然还是不可避免地直直朝湖里倒去。
缪谨尚还挽着手,想着静懿说的摔了也不要他扶,一时也不知该扶还是不该扶。
这丫头,他扶她一把吧,又被嫌多事无礼,若是不扶她吧,这次得摔进湖里,弄得浑身透湿。
眼看着静懿就要栽进湖里了,那一瞬间,缪谨还是伸手一把扼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发丝轻轻地飘在了湖面上,一扫而过,又离开湖面。
静懿瞠了瞠眼,下一刻缪谨一收手臂,猛地又将她拽了回来。
那力道估计用得大了一点,静懿被他拉回来后,一道惯力,她闯进他怀里。
静懿神情怔愣,依稀闻到了他衣上有一股清风碧草的味道。
缪谨及时松开了她,她也慌忙往后退了两步,一脚踩进水里,湿了鞋和裙角。
缪谨低头看了看,挑眉道:“总比整个摔湖里的好。”
静懿哼了一声,坚持走到干燥的草地边,骑马和惊吓的后遗症才显现出来,她此刻两腿打颤,有些发软,但极力掩饰。
缪谨了然,道:“你绷紧了腿,不得放松,到下来的时候便是这样了。坐下歇一歇。”
马还在湖边喝水吃草。
缪谨径直在草地上坐了下来,笑眯着眼,眼里浸着金色的日光,抬手指了指天边,道:“你看。”
静懿循着看去,见那浑圆的日落正艳烈至极地挂在天边,缓缓下沉。
静懿找了个离缪谨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了下来。
缪谨旁若无人地枕着双手躺在了地上去,静静望着天边的日落。
静懿不由又想起,曾经名满风华的缪谨,与眼前这个人,虽然身份地位变了,但有些东西是没变的,比如他还是那么爱招惹。
静懿道:“我从没见过哪个边关武将,像你这般。”
缪谨好笑道:“说得公主好似很了解边关武将似的。一辈子住在京城,享尊荣奢华的人,哪里知道边关是何模样?你总共见过几个边关武将?”
静懿气急道:“那总不至于边关武将都似你这样。”
“似我这样怎的?”
静懿道:“似你这样招惹是非。”
缪谨笑出了声,道:“他们招惹是非的时候你没看见。”
静懿闷不做声了一会儿,还是好奇地问:“都招惹些什么是非了?”
“战时披甲上阵自不必说,休战时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喝酒,赌钱,还有……等等。”
静懿刨根问底:“还有什么?”
缪谨笑道:“女孩家家的不要问这些。”
静懿冷声道:“你既知道我要问,为何不说完?你若不想我问,为何又要排这个头?”
缪谨起身,随手拂了拂衣角上的草屑,道:“马儿喝饱水了,走,该回去了。”
***
说起漪兰送阿应荷包这事,荷包其实她早绣好了,瞒不住卫卿,得卫卿提醒,决定把荷包送出去。
漪兰每天随卫卿进宫当值,卫卿进出宫都是有殷璄送她的,漪兰便多了同阿应在一起的时间。
每天散值过后,阿应仍旧是要等在外宫门的,只不过只有漪兰一个人坐上他那辆马车。
傍晚时,漪兰和阿应一起坐在车辕上。
阿应手里挽着马缰,正一丝不苟地驾车。
漪兰偷偷瞄了瞄,见他侧脸坚毅,袖口往上挽了两转儿,露出一小截手臂,看起来颇为有力。
漪兰觉得脸红心跳,不敢再看。
到底不比以前啊,以前看一大群锦衣卫洗澡的时候,她可是看得津津有味,眼下光是阿应一个,她倒没那胆量了。
等到了家,阿应把马解了,牵到马厩里去喂草,漪兰也跟着一同去了。见四下无人,漪兰把怀里揣着的荷包拿出来,递给他。
阿应看了看,沉默了一会儿,道:“这是什么?”
漪兰道:“看不出来吗,荷包。”
阿应低头看着,荷包很精致,漪兰绣得也尚好,只是他半晌却道:“我要这个没用,你留着自己用吧。”
漪兰脸色煞白,道:“你不喜欢?”
阿应实话实说道:“我喜不喜欢都没有用。”
漪兰眼睛顷刻就模糊了,眼里包着一包眼泪,咬咬唇,扭头就跑了,道:“我知道了,算我自作多情!”
阿应看着她哭着跑开的样子,还有些怔愣。
夜间漪兰出现在卫卿这里时,眼睛还红红的,很明显哭过了。
卫卿不用猜就知道,道:“阿应拒绝你了?”
不提还好,一提漪兰眼泪就止不住。
卫卿摩挲着下巴,疑惑道:“不应该啊……”
阿应对府里其他人都一副公事公办、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对漪兰却是百般迁就的。
漪兰抓着荷包就往烛火上挪,道:“他不要就算了,以后我再也不会送东西给他了!”
第437章 行为上的艺术
卫卿赶紧把荷包拿过来,火苗还没烧到,道:“怎么说也是熬了不少夜绣出来的,说烧就烧了,你考虑过这荷包的感受吗?”
卫卿瞅了瞅她,确实一副失魂落魄的伤心模样,这回怕是对阿应动了真心了。
卫卿道:“阿应怎么拒绝你的?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漪兰瘪着嘴,就快要大哭了,泪眼汪汪道:“奴婢送他荷包,他不要。”
卫卿道:“他怎么说的?”
漪兰泪如雨下,抽抽噎噎,全无形象,断断续续道:“他说,他说这个没用,要奴婢自己留着用……奴婢问他是不是不喜欢,他说喜不喜欢都没用……”
卫卿翻来覆去地观摩着手里的这个荷包,片刻道:“……可能他真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自己用不上,让你留着用。”
漪兰道:“怎么可能,他就是拒绝我了……”
卫卿道:“你知道的,锦衣卫受他们老大的影响,打打杀杀惯了,在这种事上都缺根筋的。”
漪兰:“……”
漪兰还是不太信,一副很伤心的样子,卫卿又道:“他来咱们家这么久,你见他身上什么时候佩戴过荷包?”
这么一提,好像还真是。
漪兰边擦眼泪边道:“好像奴婢从来也见过他花钱。”
卫卿道:“这不挺好吗,赚来的钱说不定都等着给你花。”
漪兰给逗得破涕为笑,又有些心酸伤感道:“他都不喜欢奴婢,哪会给奴婢钱花。”
卫卿:“你只是问了他喜不喜欢荷包,你又没问他喜不喜欢你这个人。这缺根筋的人,你应该直接了当地问他。”
漪兰咕哝道:“以前夫人喜欢大都督的时候,也不见你直截了当地问他啊,还不是趁醉酒才壮胆,酒醒后还犯怂。”
卫卿:“……漪兰,我这是在开导你,人艰不拆你懂不懂?”
殷璄回来时,卫卿已然沐浴更衣,洗漱毕后,靠在床边看书了。
他随意解了护腕,宽了衣袍,挂在屏风上。
卫卿注意力全不在书上,每每都会给他吸去视线。这家伙,连更衣都让人觉得是一种行为上的艺术,举止透着一股清淡闲雅之态,是视觉感官上的享受啊……
床边是她备好的给殷璄换洗的衣物,殷璄过来拿。
卫卿福至心灵,忽然问道:“要是我绣一个荷包送给你,你要不要?”
殷璄答她:“我要那个做什么。”
卫卿抽了抽嘴角不由暗笑,还真是如此。
卫卿若无其事地清了清嗓,道:“你以前在外面是不是也从不花钱的?”
殷璄道:“花钱买什么?”
“也不一定非要买什么,没去茶楼喝喝茶,去教坊听听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