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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得识卿桃花面(407)

作者: 千苒君笑 阅读记录

可缪谨,始终比她背负的更沉重。这份沉重里不仅有家门荣辱,还有黄泉故友。

卫卿无言,进到缪谨房间时,酒气越发浓厚,这会儿,他随意地躺在榻几上睡着了,旁边散落着几个酒瓶子。

缪谨不整仪容,衣裳微乱,头发铺落在榻几上,更显得颓废不羁。

卫卿进来后,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水,而后走到榻几边,对着缪谨的脸就泼了下去。

缪谨这才惊醒,抬眼看见卫卿,忙起身抹了抹满脸的水渍,将边上的酒瓶挪了挪,懒散地靠在墙边,捏了捏鼻梁,惺忪道:“卿卿你什么时候来的?”

卫卿敛裙落座,道:“来得正是时候,不然还见不到你这副自甘堕落的形容。”

缪谨笑了笑,道:“闲来无事,不过多喝了几杯而已。定是你大舅舅又说我什么了,对不对?”

卫卿蓦然道:“已经很可以了。”

缪谨问:“什么很可以了?”

卫卿道:“当年的知己相逢、君子相交,你用了十年来诠释,已经够了。”

缪谨一怔,继而神色寥落。

她看他一眼,道:“有什么可气馁的,这一次也并不是毫无进展,起码你护住了皇长孙,让他顺利回宫,认祖归宗。”

她转眼看向窗外的叶黄枝瑟,又道:“缪家也好,太子也罢,一时无法真相大白,却不是一世都当如此。剩下的,交给时间,时间能够证明。”

后来,缪谨提起旁边的一罐酒,仰头就喝了个干净,将酒罐随手往窗外一抛,砸个粉碎。

他理了理衣角起身,伸了个懒腰,长叹道:“在屋里待久了,要是再不出去晒晒太阳,等再冷些,就没有这么好的阳光了。”他回头问卫卿,“卿卿要一起吗?”

卫卿道:“二舅舅还是先洗洗满身的酒气再说吧。”

缪谨抬手闻了闻自己,道:“酒气重吗?那是得好好洗洗。”

卫卿知道,他生性洒脱,即便一时失意,颓废至此,他也不会一世都一蹶不振。即使她不来劝,他自己也会重新振作起来的。

缪谨冲了澡,换了衣服,才跟卫卿一起去花园里走走逛逛。

期间缪夫人还差人送来一碗解酒茶给他喝了作罢。

晚间卫卿留在魏国公府用晚饭,殷璄有事忙,等他忙完了便来接卫卿回家。

两人坐在马车,卫卿问他:“你吃过饭了吗?”

殷璄道:“回家吃。”

卫卿不禁又要说他,道:“大都督这样废寝忘食是为何?难不成朝廷还多给了你两分俸禄不成?”

第532章 乌斯藏王后

殷璄道:“想端住这饭碗也不容易。”

卫卿好气又好笑。

等进了家门,卫卿让嬷嬷去煮碗面来。

回房没一会儿,嬷嬷就端着热腾腾的面和晚间卫卿要服用的补品一道送来了。

卫卿见那雪白的面条上,撒着细碎的青翠葱沫,才想起忘了提醒嬷嬷,这面是给殷璄做的。

嬷嬷以为是卫卿要吃,自然就不会按照殷璄的口味来。

殷璄洗净了手,回到桌边时,卫卿正坐在那里,用筷子给他挑葱沫。

桌旁灯火如柔软而温腻的织锦,衬得她身段窈窕,乌发渺渺。她气色比先前好了许多,身子也不如那阵子那么清瘦了。

卫卿头也不回,余光看着他,道:“还不过来吃,不饿么。”

于是殷璄吃面条时,卫卿便吃了几口补羹,两人相伴,面条也好,腻人的补羹也好,都似成了美味珍馐。

卫卿看着这个男人,眉目依旧,渐渐不觉失神。

殷璄嗓音低沉道:“在看什么。”他抬起眼来,瞬时将她的视线攫住。

卫卿笑道:“我看你的面条好像很好吃,我们交换么。”

后来卫卿吃了几口他的面,他也吃了卫卿的几口羹。

就寝的时候,房中只留下一盏薄纱灯,微弱的光漏进了暖帐里,卫卿侧着身子面对殷璄,能看清他略显柔和的轮廓。

搂着她腰身的手温热而有力,隔着薄薄的寝衣,熨帖在她的肌肤上。

卫卿勾唇笑了笑,伸手去抚他眉眼,而后手臂勾住他的脖子,便倾身过去吻了吻他。

这一吻不可收拾。

愈吻愈深,平缓的呼吸也渐渐凌乱,在帐中微微起伏。

那手不知何时探入了她衣底里,卫卿气息一窒,继而唇边笑意温妩动人,衣襟渐自滑散至肩外。

他温柔的时候可以很温柔,让她飘在云里雾中,让她溺于涛浪海潮。

随着他抵入,蓬勃而沉浮。她面上染开丝丝红晕,帐中偶有轻细的低吟。

一夜旖旎。

第二日卫卿懒起身,沐浴更衣,在院中晒晒太阳。未来的一段短暂的时间里,倒是度过了一段非常惬意的时光。

殷璄有空还陪她去了蔡家,看望寇晚照与两个孩子。

孩子长得白白嫩嫩,两岁大点的孩子,虎头虎脑,十分可爱。

蔡旭蔡媱会说话了,唤卫卿一声“姑姑”,也唤殷璄一声“姑父”,两小童长齐了一口小白牙,有时候仍是止不住满嘴流口水。

年底了,朝野上下一时风平浪静。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生事,否则就别想过个好年了。

最近朝中准备的唯一一件大事,便是乌斯藏来使。

早两个月前,朝中就收到消息了。乌斯藏使臣不日便会抵京。

现在的乌斯藏,今时不同往日。当政的乃是乌斯藏首领的亲弟弟,而且与北方诸小国的联合统一脱不了干系。

他这个时候来使,必定有所图。

然,随之消息传来,这次乌斯藏的使臣之首,竟然是乌斯藏的王后。

王后本是远嫁和亲过去的公主,她说她有生之年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重返故土,回去看望自己年迈的父母。

首领王弟深受感动,遂允了她此次出使。

乌斯藏使臣进京这天,礼部朝臣携一众人员到城门口相迎。

礼数不能废,随行配有华贵的轿撵,以接王后进京。

京城的百姓都在路边驻足围观,尽管知道乌斯藏王后是以前从这里嫁过去的和亲公主,但这种场面也难得一见,当然要看一看现在的王后是什么样的气度体态。

使臣队伍在城门外缓缓定下,从对面马车上下来一女人,衣着与这京城格格不入,而是具有乌斯藏特色的装扮。

这便是灵舒。

灵舒站在京城门口,抬头看了看高大的城门,又看了看城门内的光景,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回来的一天。

而对面的城门下,站着一些官员,以前她还是郡主的时候,他们可能正眼都不会瞧她一眼,而眼下却对她礼遇有加。

礼部官员请她上了轿撵,康王派了一支队伍来护送。

灵舒的轿撵打长街而过,两边的百姓纷纷观望,时至今日,她总算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礼部给乌斯藏安排了下榻的别馆,而灵舒刚一回来就给了一个下马威。

她既不回别馆,也不去觐见皇帝,而是要回自己曾经居住的康王府。

这无疑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康王妃也顾不得其他,心心念念自己的女儿,一迎进门,母女俩便抱头痛哭。

这件事难免会在第二日朝堂上提起,说灵舒身为王后,也身为和亲公主,不再是以前的灵舒郡主,于公于私她都应该先面见皇帝,随后才应该避嫌地接见康王夫妇。

可哪想,这一回来,就直接住到康王府去了。

为此,康王做小伏低地向皇帝请罪。

便有朝臣道:“毕竟不是正统皇室,教养和仪度都比不上皇家公主,难免不识大体,也不懂规矩。皇上,依臣看,灵舒公主当初出嫁得急,没有足够的时间好好教教她,现今她回来了,可再着人重新教教。”

康王低伏着的脸上,表情非常难看,但隐忍不发。

另一方朝臣便道:“灵舒公主远嫁,现已是乌斯藏王后,怎还能以出嫁之前相论,这岂不是故意增加乌斯藏与我朝的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