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幸得识卿桃花面(69)

作者: 千苒君笑 阅读记录

眼下所有人都在看着卫卿,等着她回答。

短时间内卫卿所能联想到殷璄之所以这么做的唯一因素,便是她在山上从殷璄口中得知,苏遇应该是主文官的,她若是认蔡铮做了义父,蔡铮是殷璄手里的人,苏遇以后与她还有往来,必会受到牵制。

卫卿心里也不清楚,她是希望再见到那个人,还是不希望见到。

只不过她管不了那么远,苏遇和殷璄到底是怎样一种关系,也不是她能管的。她唯一能管的,只有自己,给自己以后多铺一条路。

做蔡家的义女,可以多一分保障。同时,卫卿看向蔡夫人,蔡夫人紧张地恨不能帮她点头,她笑了起来,她还能有一位和她娘一样温柔的义母呢。

最终卫卿点了头,认了蔡铮夫妇这门义亲。

她挺直背脊跪在堂上,分别给蔡铮和蔡夫人敬了茶,唤了义父义母。

蔡夫人是喜极而泣,将镯子戴在卫卿手上时红着眼角拉她起来,道:“这回你总算可以收下了吧。”

卫卿再给蔡琮敬茶唤他义兄时,蔡琮心里那个复杂啊……

堂上所有人都敬完了茶,卫卿就剩下殷璄没敬。

蔡铮打哈哈道:“闺女,要不,咱给殷都督也敬一杯吧,殷都督好歹是个中间人,哈、哈哈……”

蔡铮不说,卫卿也是要敬他的。

只是还没来得及斟上一杯茶,殷璄手指便敲了敲他茶盏旁边的桌面,道:“斟到这里来。”

也免去添杯新的了,遂卫卿直接斟到了殷璄用过的杯盏里。

蔡铮命人去取了蔡家的族谱进来,后当着卫卿的面,在族谱上添上了卫卿的名字。

从此以后,卫卿不仅是卫家二小姐,也是蔡家的二小姐。

卫卿随蔡夫人一起出去时,又听蔡铮在与殷璄说事,口中提及了卫辞书的上一级布政使大人,言谈之间好像要邀殷璄赴宴,给他践行。

卫卿步子微微凝滞了一下。

她才想起来,方才好像蔡铮说过,殷璄即将要离京。

卫卿眯着眼踏出厅堂门口,那位布政使大人,自她回来以后,还不得机会接近过呢。

殷璄和蔡铮谈完了事,回到院中,发现卫卿正在院中的亭子里坐着,好像在等他。

她要来找殷璄,锦衣卫当然不会阻拦,不过也没来多久,刚从蔡夫人那边过来。

殷璄一踏入凉亭,亭外的阳光在他身上便暗淡了下来。

他像一道清浅的风,衣袍勘勘拂过卫卿的身边,能驱走渐渐升腾起来的酷暑燥热。

桌上放着冰镇的葡萄。

卫卿在等他时便有一个没一个地剥着葡萄吃。

见他进亭子里来坐下,卫卿边剥着边道:“这次殷都督为我牵桥搭线,下次不会又要我赌上性命来回报你吧?”

殷璄道:“你不欠我。”

卫卿愣了愣,然后勾了勾唇,道:“那太好了。”

她眯着眼吃葡萄的样子,好似那饱满的葡萄肉到了她的手上,就变成了世间美味一般。

卫卿又道:“殷都督要回京了是吗?”

“再不回就要凉了。”这次殷璄亲自到这个地方来,也没能弄死苏遇,眼下苏遇已经回朝,朝堂必有一番变动。若是他再不回去,苏遇下手不会比他慢的。

卫卿并不知道这些,她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道:“方才听义父说布政使大人好像要宴请你,你能带我一起吗?”

卫卿一边说着,一边把新剥好的饱满的葡萄肉送到殷璄面前。

这绝对是谄媚讨好。

殷璄居然接受了,他吃了,然后道:“卫家饿着你了,要跟我去混吃混喝?”

这葡萄很一般,并没有卫卿的吃相所看起来的那么好吃。

卫卿眯着眼笑了笑道:“我乡下来的么,想跟殷都督去见见世面。”

卫卿回卫府以后,卫辞书和老夫人才得知蔡铮已经收卫卿做义女的事。

卫卿这个女儿,不服他的管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卫辞书是既气恼又无可奈何,对卫卿怒声责备道:“认蔡铮做义父,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先跟我们商量一声?”

卫卿反问:“要是提前跟爹说一声,爹会不答应吗?”

卫辞书语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也知道,认蔡铮做义父这件事好像是大都督在中间牵线,他有可能会不答应吗?

大都督肯给卫卿找一座靠山,恐怕也是怕她在卫府受委屈,如此护她之意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卫卿依稀挑了挑唇,又问:“所以与爹商量有什么用?”

卫辞书一口气憋在胸膛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她现在人虽在卫家,可是分明没把卫家放在眼里!

是夜,蔡府。

房中点着檀香,桌几上放着一盏温茶,殷璄坐在椅上,信手展开京城传来的密报,语气是万年不变的清闲温淡,道:“苏遇回朝了,做了内阁首辅,朝廷得换一次血。”

旁边锦衣卫肃色道:“这次此地的官员调任进京,新首辅要提拔的人好像不是布政使。”

殷璄将密报徐徐折叠起来,不置可否。所以布政使才要宴请他啊。

这时又有锦衣卫进到房中,禀报道:“大都督,属下已经查清楚,那布政使,确与卫家二小姐有所牵连。”

第095章 往事不堪

不然好端端的,卫卿怎会在他面前提及布政使,还想要与他同往。

一些过往的陈年旧事,知道的人极少。可是只要锦衣卫去查,没有什么是能避得开他们的耳目的。

锦衣卫道:“当年卫辞书被贬,到此处是做知州,短短五年时间,按照朝廷官制不可能升得这么快。他初来乍到,就与这里的布政使打好了关系。”

殷璄端起桌几上的一杯茶,揭开茶盖,那悠悠茶气熏染着他的眉目。他道:“如何打好的关系?”

锦衣卫沉了沉声音,道:“布政使好色,卫辞书往他那里送了女人。那女人是当年京城的第一美人,是缪公教养出来的嫡女,叫缪岚。”

殷璄捻着茶盖的手指一滞。

锦衣卫道:“缪岚不堪受辱,第二日于卫家悬梁自尽。她是二小姐的亲生母亲。”

当年京城的第一美人,出身高门,惊才艳绝,不知受多少人爱慕追崇,可最后却嫁给了卫辞书这个穷酸书生。

是佳话也好,是笑话也罢,穷酸书生总归是在缪家的惠泽下步步高升。

可缪家一朝获罪,树倒猢狲散,卫辞书久在官场浸淫,深知灭亲自保之道,为了向圣上表忠心,第一时间划清了和缪家的界限,休弃了缪岚,稳住自己的立场。

他做得大义凛然,那个时候正值风口浪尖,他若是有丝毫心虚,便会被人指说成见风使舵的伪小人。只有堂堂正正,问心无愧,才会被称赞为大义灭亲的真君子。

可最后圣喻却道,缪家外嫁妇不在落罪之列,反把卫辞书外贬。

又有多少人知道,当年名动京城的才女佳人,最后竟落得这样的下场。

殷璄良久未动,房中的烛火衬得他像一幅油画,深浅明暗得当。

后来烛火轻轻地闪烁了一下。

殷璄才徐徐饮了一口茶,道:“原来如此。缪家之祸,我没记错,当年死的可只有缪公一人?”

锦衣卫点头,回答道:“缪公膝下两子一女,除了缪公死于牢狱中,缪岚未被追究,另外缪家两子只是被发配边疆三年,并未动杀刑。”

说明皇上并没有斩草除根,缪家的根还在。

布政使宴请殷璄这天,殷璄给了一身锦衣卫的服饰给卫卿,让她换上。

他同意她随行了,只要打扮成锦衣卫,便能随时跟在他身边,进出自由。

这确实给了卫卿一个非常好的时机。

卫卿手捧着那套锦衣卫衣服时,垂着眼轻声道:“殷都督,谢谢。”

她抬头时明眸生笑,所有阴暗压抑的情绪在她脸上找不到分毫,她又道,“跟在殷都督身边,肯定能见到官场最黑暗的大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