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的奇妙冒险同人）梦与樱桃与绿宝石的旅人(6)
第五章
挂断电话后，有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站起身来。
“……风间小姐，您别急，他已经没事了，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但是需要住院一段时间……”
“对，他请求我们不要通知他的家人，但是说可以告诉您。”
“您如果要来埃及的话，我们可以提供合适时间的机票……”
这些话在脑中团团转。
什么东西乱了。
坐回餐桌上，无意识地用叉子搅拌意大利面的盘子，把面切断之后继续搅拌，最后把剩下来的沙拉倒进那上面搅拌。酱和面的白、蔬菜的绿和海藻的黑渐渐混合。
直到滑落脸颊的泪水为盘子里的意大利面和沙拉混合物追加了好几倍的咸度。
在耳中响着的声音无意识从口中滑出，再度传到耳中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那是呜咽声。
拿叉子来回搅拌着盘子里的物体，手开始颤抖，碰撞着盘子发出声音。映在眼中的景色也因为流出的眼泪而乱七八糟的。
抬手用力将眼泪擦去后，泪水又再一次溢出来。
…………
………………
花京院坐在白色的病床上，蒙着白色绷带的脸朝着我微笑。
垂下来的刘海被绷带阻隔在外，因为不像平时那样可以随时打理而略显凌乱。没有被绷带包住的下半脸上是弯起的唇角，柔和的弧度让人一瞬间便能想象出他睁开眼睛时会有的微笑模样。
僵硬地走进病房立，我张了张口，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不像样的开场白：“你的眼睛怎么了？”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被蒙住的眼部：“这个吗？之前不小心受了点伤。”
我在他床边坐了下来，看着他的面容，心里堵得慌，无数累积的情绪憋在胸腔里，一阵一阵难受。
花京院迟疑了一下：“你在盯着我看吗？”
“你怎么知道？”
“虽然受了伤不能睁眼，但我感觉到了强烈的视线。”他用一种略带调侃的语气解释道。
“你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帅，反而很恐怖，像没有眼睛一样。”
面对我的刻意挖苦，他并没有生气，甚至笑容都没什么变化：“恐怖吗？抱歉，吓到你了。”
我张了张口，无言以对。
其实一点都不恐怖，他还是很好看。
虽然这么说有点过分，但他脸色苍白又蒙着眼睛的模样，甚至有种奇异的病弱美感。
——因为看不见，所以只能乖乖地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伸手摸索着周围的事物，仿佛刚出生不久的脆弱羔羊。
但就算遭遇了生命危险，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却依旧笑着，甚至比从前在日本时的每一天都更加阳光明媚。好像背后的阳光都带上了灼人的温度，终于将他身上青春期少年该有的活跃和朝气点燃。
这种从未有过的蜕变让我怔怔地坐在原地，鼻子也有些发酸。
沉默了一会儿后，我收敛了情绪，关心地问道：“烧已经退了吗？”
“嗯，已经没事了，让你担心了。”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语气也很温柔。
我的视线定定落在他带笑的脸上。
那个瞬间，心脏在胸腔中勃然跳动了一下。午后的阳光恰好盛极，穿过微敞的玻璃窗，不偏不倚地落上少年的鬓角眉梢，勾勒出他柔和明亮的侧脸。
“真的没事吗？你……现在还疼不疼？”其实我已经从SPW财团的医生和护士那里仔细询问过了详情，但还是有点不放心，忍不住追问道。
花京院面对我的追问没有丝毫不耐烦，语气温和地回答我：“真的没事了，不疼，过段时间就能拆绷带了，对以后的视力也没有什么影响。”
“那就好……”我仔细打量着他的面色，然后终于放下心来。
“啊对了，你要吃点什么吗？这里有很多水果……等等，樱桃是我的，其他随意。”
花京院忽然稍微往前探身，精准地握住了我伸向樱桃的手。
？？？
“喂喂，你是真的看不见吧？”我忍不住吐槽道，不甘心地收回了手，转而拿了一个苹果。
“当然是看不见的。”他指了指眼皮上厚厚的绷带，“但是我对喜欢的东西有特殊感应。”
“那你很棒棒哦。”我干巴巴地捧了他一句。
之后闲话又叙了半天才扯到正事上。我细细追问了他关于这些天的经历，结果被他们几个人惊心动魄的冒险之旅弄得情绪大起大落。
面对一路来追杀的替身使者，他们不断遭遇危险，有好多回甚至一不留神就会丧命。
但即使是这样危险的旅程，花京院却似乎没有丝毫畏惧，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从未有过的开心。
尤其是提到空条承太郎、波鲁那雷夫他们这几个新交的朋友时，他的语气就像小孩子在学校遇到很开心的事迫不及待要和家里人分享一样。
从前，我总是心疼他的孤独和忧郁。现在他好不容易交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我明明该为他高兴才对。但他这样的反应却让我忽然心生不好的预感。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慌感，就仿佛他正在逐渐远离我，最终会走去我永远到不了的地方。
“……医生说我再过一个星期就能拆绷带了，希望能赶上他们。”
刚回过神来，他这句话便像冷水一样浇在我心上。
我不知道这种时候要说什么才好，从肺里挤出来的气息在喉咙纠缠着不肯呼出来。
“我……”
硬是深呼吸一口，将缠住喉咙的气息吞了进去，打算将它呼出来的时候，言语终于从嘴里挤了出来，“你——还要继续去追他们吗？”
“当然。”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我沉默了。
他的语气和神态都在表明他的决意，这并不是我可以随意动摇或更改的。我知道，不管前路有怎样的危险，他已经决定了要赌上性命去战斗到最后。
“他们在等我。”
说这句话时，花京院的声音柔和又坚定。
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看起来脾气温柔的人，一旦下定了决心比谁都固执，也比谁都勇敢。
看着这样的他，我有些恍惚。十七岁的他，明明还是个少年，但话语中的重量早已让我不能再以从前的眼光来看待他。
这句话代表的，不仅仅是少年的热血义气，更是一种深沉的勇气——敢于直面过去，直面生命危险的勇气。就像宝石一样璀璨晶莹。
出于私心，我当然舍不得他，更不愿放任他继续这趟可能有去无回的危险旅程。
我只希望他好好地养伤，然后跟我一起平安地回日本。
但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他。
我也没资格阻止他。
人选择怎样的道路，做出怎样的决定，无论谁都没有权利去妄自干涉。
可是啊……
可是生命是那么脆弱，哪怕他是替身使者，仍是血肉之躯。更何况，他还只有十七岁……
一想到他可能会受到无法逆转的伤害，年轻的生命很有可能就仿佛樱花一般消失在我看不见的战场，我就呼吸不畅，硬是吞下去的气息便在肺腑中挣扎，经由血液传到了心脏，好像要穿破胸骨而出一样。
花京院、花京院，你让我怎么办才好？
朋友间的情谊是你珍藏的宝物，直面过去的勇气是你前行的动力。我为你感到骄傲。
但是我害怕啊。
怕得不得了。
怕到说不出话来。
因为——你也是我珍藏在心间的宝物啊。我不能失去你。
如果把这些话语、这些深藏的心意，全部在这里倒出来的话，他会明白吗？
如果把手从嘴巴伸进气管，穿过肺抓出心脏，明明白白丢在他面前的话，应该就可以顺畅地对他说一些话了吧？
我的手不停地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痛苦或悲哀。
“小幸？”似乎是我长时间的沉默让他有些疑惑，他侧着头望过来，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看到他的面容被窗外透过来的阳光涂抹得过分柔和，柔和得近乎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