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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容王妃重生了(15)

作者: 甄道简 阅读记录

皇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叙起家常:“藤儿,你府中那株紫藤树,是京中最有名的,已有上百年的树龄了,在楚王府未建之时,便已有了的,多时未见,那树可好?”

施藤谦恭道:“蒙父皇挂念,那藤萝树今夏生得越发枝繁叶茂了,看起来竟不似凡间之树,倒像一株道家仙根了。”

皇上笑道:“如此甚好。太子府中的拓树也生得不错,特别是那树芯,虽然也是黄色的,但极为坚硬,若干年后,倒可与朕殿中这些紫檀木相提并论的了。”

施藤恭顺道:“儿臣知晓,拓树又名帝子木,正可为紫藤所攀附。”

皇上点点头,“你如此懂事,朕便安心了,你母后还在盼着你们过去,少顷,便往合宁宫去吧。”

说着,命人取了一个紫檀木雕鸳鸯纹盒子过来,道:“这是外国进贡来的赤金掐丝镶宝鸳鸯,朕今作为新婚贺礼赏给皇儿,祝皇儿夫妻鸳鸯双栖、鹣鹣比翼。”

楚王和倾城忙起身谢了,接了那礼物,辞别皇上,出安心殿上了凤舆,由内总管引着往合宁宫而来。

合宁宫在安心殿东,沿长街而行,过天华宫,后面便是了。

到宫门前,倾城下了凤舆,一见宫门上的蓝地金字牌匾,不由得心潮翻涌,前世她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以处子之身母仪天下,最终却与皇上都死在了她心心念念的另一个男人手中。这座宫院,是他跟她前世的葬身之所。

正在思忖,忽然门一开,打里面出来两个大宫女,身上穿着团领袍,如两只百灵一般轻快地飞出来,清脆宛转道:“皇后娘娘可算把人给盼来了!”

过来盈盈而拜:“奴婢给楚王、楚王妃请安!”

正是皇后身边的两个大宫女凝蝶和春莺。

楚王眼中含了一抹轻松,笑道:“罢了,快引本王和王妃去见母后。”

凝蝶和春莺起来,引着夫妻二人向里头去。

一到院中,楚王的心缩紧了,前生他就是在这里被卜进忠下令刺死的,那一慕仿佛刚刚发生的一样,他下意识地抚抚前胸,好好的,一点伤痕血迹都没有,当真是活过来了。

倾城见那棵红梅不见一树繁花,已长出绿绿的叶子,方知如今已然重生,不是那个冰天雪地、洞房花烛的夺命之夜了。

如今这座重檐庑殿式宫室的主人是她的婆婆舒皇后。

凝蝶和春莺掀开竹帘,把楚王和王妃让进来。

进了西次间,舒皇后端坐在明黄坐垫之上,头上戴着龙凤冠,熠熠生辉,身上穿着明黄纻丝衫,

一张鸭蛋脸面,肌肤胜雪,眉目和善,如同庙里的菩萨一般。

见楚王夫妇进来,那眉眼立即含了彩凤飞舞般的喜气,开口道:“皇儿,怎么这回子才来?”

前世也是这般亲热的,只可惜当时倾城还活在和凌云志的二人世界中,自然视她为“东风恶”,心下有着不小的隔阂,如今见了,方觉得这月老真如活菩萨一般。

于是和楚王近前来,拜礼,皇后瑞凤眼中含了一天一地的笑意,连温软尊贵的声音也浸了蜜饯般:“快起来,一旁坐下,上茶。”

有别于在安心殿时的恭谨,夫妇二人皆是一身轻松,妥妥地在下首坐了,凝蝶和春莺两个大宫女奉上峨眉山茶来,楚王轻啜了一口道:“‘雪芽近自峨眉得,不减红囊顾渚春’,这茶清爽,难怪母后一直喜欢了。”

倾城品了一品,也道:“‘峨山多药草,茶尤好,异于天下’。”

倾城知道舒皇后来自巴蜀之地,喝惯了家乡的茶,便也逢迎着。

皇后果然受用,两只瑞凤眼弯成了月牙一般:“本宫尚在闺阁之时,常趁上峨眉山降香之际去采摘那山上的茶。”

楚王笑道:“等儿臣得闲,必然与王妃亲到巴蜀去采那峨眉山茶来孝敬母后。”

皇后的眼中含了蜜汁般的笑容。

皇后眉心忽然掠过一丝隐忧,踟蹰道:“方才皇儿所言‘雪芽近自峨眉得,不减红囊顾渚春’,乃是陆游的诗句,提起陆游,本宫不由得想起当年他与唐婉之事来,陆母棒打鸳鸯,后来虽然都各自结姻,到底还没放下,想来这男女情爱之事,还是原桩的方好。”

皇后说出这一番话来,倾城当即便懂了,这哪里是在说陆游与唐婉,分明是在忧心她跟凌云志之事,于是恭谨起身,直直的在前面跪了,软语温声道:“儿臣虽也有过青梅竹马之前事,然而并非天下所有青梅竹马都是两心相知、情深意笃的,直至楚王出现,儿臣方懂“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话的含义,因此颇为感激起初之冬风,若非是它,哪有儿臣如今的美满姻缘?这样的冬风,倒可为春神了。”

舒皇后听了,犹如春风灌耳,黛眉舒展道:“皇儿如此说来,本宫甚感宽慰,希望你们夫妻琴瑟和谐、早生贵子。”

楚王也来跪了,夫妻二人齐向上叩首:“儿臣谨遵母后教诲,祝母后慈竹风和。”

舒皇后伸双手一边一个将他们搀起,瑞凤眼中竟含了盈盈的泪水,同那龙凤冠上的珠滴一样晶莹明亮,只用绢子擦了,悄悄别过凝脂般的脸去,恐被人瞧了去。

猛然见了一副慈母心肠,就同自己的母亲是一样的,一刹时,那心口处似掬了一抔热汤般,烘得人暖洋洋的。

第14章

楚王现了孩童般顽劣模样,吵嚷道:“母后,儿臣早就饿了,您怎么还不传膳呢?莫不是有什么好吃的,要等人都走了方肯受用不成?”

一句话惹得当场的人全都笑了。

皇后脸上的笑容灿若朝霞,道:“这猴子样顽皮的孩子,看不撕了你的嘴!”

一面命传膳,一会,上齐了所有膳食,白菜鸡翅肚子香蕈、八宝鸭……摆满了宴桌。

入了座,楚王笑道:“合宁宫小厨房的白菜鸡翅肚子香蕈味道极好,王府里的厨子也换了几遭了,这味道竟然没有一个能做得出来的,就冲它,我多咱都得往母后这里跑的。”

皇后用指头戳了下楚王的头,笑道:“你究竟是来看母后,还是来吃这白菜鸡翅肚子香蕈啊?不过,这菜虽好吃,里面有香蕈,可不能多食的。”

“孩儿记下了,孩子几时贪嘴过?还不是自幼便牢记母亲教诲,要‘饮食有节’。”

楚王故意摇着头,拉长了最后一字的尾音。皇后宠溺地斜了他一眼,“你呀。”

倾城由衷道:“皇后与王爷母子关系融洽,惹人羡慕。”

皇后放下银雕花筷子,各牵了一只楚王和她的手,交叠在一处,语重心长道:“人常说母子关系会影响一个男人将来的夫妻关系,本宫跟皇儿没有一丝隔阂,便也盼着你们之间也琴瑟和谐,若能如此,本宫这个皇后,才真是如那白玉五福纹玉如意一样,多福如意了的。”

王爷的手掌覆在自己的嫩笋之上,带着冰冷的温度,一如看向自己的那张脸一样,冰冷中裹挟着热情,让人分不清是暖是凉。

倒是皇后的体温,暖如三春阳光,透过柔软细滑的明黄纻丝大衫传入掌心,又带着馥郁香气袭遍全身。

正其乐融融之际,凝蝶来报:“娘娘,太子妃求见。”

皇后稍加思忖,旋即笑道:“快让她进来。”

“是”,凝蝶应声出去,须臾,便听环佩叮当,进来一个珠光宝气的女子,头上戴着凤冠,冠后那四扇博鬓沉重得仿佛要压断了颈子般,身上穿着大红纱袍。

平日里太子妃进宫,是不必穿着这样的礼服的,想是知道今日楚王大婚后行朝见礼,皇后也会穿礼服,所以便也盛装而来。

与华丽繁琐衣饰并不相衬的是她那过于平庸的姿色:一张平淡无奇的盆脸,上面五官亦是平平,若是去了浓妆遮掩,想来原是有点丑的,若说脸上什么最突出,那便是眼中呼之欲出的欲望了,跟脑后的四扇博鬓一样,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