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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容王妃重生了(22)

作者: 甄道简 阅读记录

倾城一听什么?真的没有听错?只将这几盆移栽了便可?

实是看轻了去。

于是到那花盆前,提起一株蝴蝶兰来,往下掰根上的水苔,不曾想一下就把那上面的嫩芽一起弄掉了。

夏竹语气生硬道:“都看了半响了,怎么还这么毛手毛脚的?”

倾城心下沮丧,口中也只道:“万事开头难,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说着,又提起一株来轻轻掰开,很怕伤着里面的嫩芽,不曾想自己的“笋芽”倒被水苔里夹杂的一根糙刺刺破了,痛得尖叫了一声,见沾了泥点的嫩白指上开出了一粒相思豆,红殷殷的,像做女工时被绣针刺破的一样,便习惯性地将那指往檀口中吮去,却是吮了满口的泥。

泪水在心中流淌开来,原来这世上的难事,竟是别人信手拈来的一宗小活计!

秋菊口中裹挟着霜降的冷气道:“王妃,您可知道这王府中的奴婢们若是犯了错儿,轻则揪耳朵、罚跪,重则是要褫衣杖的吗?”

倾城不以为然道:“这种小过,至多是罚跪、揪耳朵罢了。”

冬梅口中雪花纷飞道:“王妃是新来的,自是不晓得这府里的规矩,奴婢们偷懒,是要领板子的,如今您几个时辰都伺弄不了一盆花,想不挨打,怕也难了。”

倾城闻听,唬得魂不附体。

第20章

春兰道:“这褫衣杖,可是要褪下小衣的,真不敢想象堂堂王妃,若是当着下人的面,领了这样的罚,还怎么在这府里呆下去。”

倾城觉得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布满了螓首,头皮也似有成千上万只小虫子在爬,麻麻的,若是真的领了褫衣杖,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秋菊利若秋霜道:“王妃,再给您一次机会!”

倾城看着剩下那盆蝴蝶兰,粉白色花朵像一把把利刃,边缘锋利无比。

她可以绣它,指尖绽放。.

可以画它,比真花更美。

就是不可以伺弄它,竟比登天还难的。

倾城鼓足了勇气,提起那株蝴蝶兰,小心翼翼往下去那些水苔,都和根须盘错在一起了,仿佛天生就在一处一样,偏生要把人家给分开,自是不乐意的,忽听“咔嚓”一声轻微脆响,一截子的新芽又同水苔一起被掰下来了。

春日的惊雷、夏日的酷暑、秋日的严霜、冬日的风雪,一年四季的恶劣天气一齐向倾城袭来,蝴蝶兰上那粉白色的花瓣像极了褫衣杖时露出来的屁股……

倾城从乌黑如瀑的秀发上拔下赤金嵌珍珠宝石桃蝶纹簪子,将那锋锐尾端对准自己的蝤颈刺下去……

赤金嵌珍珠宝石桃蝶纹簪子,簪尾呈长针状,似一支华丽的雕翎箭,直奔倾城蝤颈而来。

刹那间,四名丫环一拥而上,缠枝莲般死死架住了她的玉臂,花容失色道:“王妃,使不得!”

倾城拼力想挣脱,竟如藤蔓般缠得紧紧的。

“你们是想看我受褫衣杖刑,空长了好皮囊,当真蛇蝎心肠!”倾城杏眼圆瞪,骂道。

“王妃息怒,您误会了奴婢们的意思了!”四丫环急道。

倾城一愣。

四丫环这才松了手,齐刷刷跪倒,莺声燕语道:“请王妃恕奴婢们唐突之罪!”毕恭毕敬,乖觉如羚羊。

倾城一头雾水。

春兰轻启朱唇道:“因王妃作画之时,曾轻笼衣袖,却扑了空,奴婢眼见王爷面露不忍之色,想来心中还是有王妃的,这才心生一计,为难王妃这半日,是想让王妃体会一下粗使活计,明儿好在王爷面前演一出好戏,若戏演得好了,王爷回心转意,便可与您合好。”

倾城听罢,忍不住琼鼻一酸,杏眼泛泪光。方才百般□□不曾落泪,这回子却忍不住了。

“几位好妹妹……”一时哽咽。

自此,在倾城心中,便不再视这四个千娇百媚的大丫环为奴婢,而是患难与共的知已,胜似同胞的好姐妹。

这一晚上,连同第二天早上,四个清丽脱俗的大丫环精心帮倾城排练一出好戏,一处小小的细节都不肯落下,只演得栩栩如生,催人泪下。

连夏竹亦不禁打趣道:“王妃若是登台演戏,恐怕那些戏子们要没饭吃呢。”

秋菊忙唬道:“打嘴!你怎么可以拿戏子来跟王妃相比呢!”

倾城笑道:“漫说我如今已被发来为奴,即便不遭贬,也不把这尊卑时刻放在心上的。”

巳时已到,王爷该来了。

一应准备齐备,丫环们花木一般侍立两侧,准备接驾。

王爷又领着侍从来了,刚一到门边,两旁已伏身下拜,软玉温香道:“给王爷请安!”

“起来吧。”王爷道,信步进来,往小几处走去。

刚至途中,忽然停住脚步,往东南方向看去,只见倾城在那里忙碌着,似在忙着移栽的活计。

王爷皱了下英挺的剑眉,问道:“栽种的活计,不是由那些粗使丫头们来做的吗?”

春兰忙回道:“回王爷,本来是该由粗使丫头来做的,可王妃性情桀骜,一惯拈轻怕重的,什么活计都不肯干,奴婢因记着昨儿王爷说的‘她是戴罪之身,不比你们身家清白,不罚便是赏’,分明是不许她拿大,这才罚她做这样的活计。”

王爷听了,倒也挑不出错处来,但见倾城身形萧瑟,仿佛已经了一场秋霜的洗礼,花残枝损,终免不了枯败凋零的命运。不禁有些心惊,方迈步向那边厢行去。

等走到近前,直惊得玉颜失色:只见倾城笋芽般的双手上伤痕累累,像捧过了刺猬一般,淋漓的鲜血顺着手背、指尖滴下来,花汁子般,被那水苔与盘错的花根凝结成的“怪兽”生吞了去。

楚王只觉得一阵心痛如绞,本欲扑过去,将心爱之人拥进怀里好好安抚,捧起玉手来轻轻吮吸,可猛然间想起前世今生之事来,倾城的所作所为鞭子一样抽打着他,警醒着他。再是疼惜她,也得留有分寸的。

于是他控制住了即将扑过去的玉树般的身体,强自镇定,问道:“你的手,怎么成了这般模样?”声音虽然高贵、柔缓,但眼中却是藏不住的冷淡、嫌恶与威严。他演戏的技艺更高超。

倾城停了手,伏身下拜,柔柔弱弱道:“回王爷,妾身惯不做这样的活计的,原想着只要放下脸面,也无甚难处,谁知一做起来,方知道难处,别个不提,单这双手,就是无法消受的,只一天,便成了这般模样。”杏眼中盈盈泛泪。

楚王疼得心肝乱颤,却又不能流露出来,只得将雷霆之怒向那四个花柳之姿的大丫环倾泻:“大胆奴才!王妃虽然被贬,但封号未去,依然是你们的主子,你们竟敢如此犯上,若不严惩,这楚王府还有规矩吗?来人!”

两个近侍赶忙过来待命。

“速将这几个贱婢带去刑房,全部领褫衣杖刑!”

“是!”近侍领命,冲四个花容失色的丫环威严道:“走吧!”

四个冰清玉洁的美人都吓傻了,眼见昨儿王爷对王妃动了恻隐之心,本以为她们再加把劲,就可以帮他们破镜重圆的,不曾想竟然引火烧身,王妃还没出花房,她们倒要先进刑房的,这王爷一惯怜香惜玉的,对她们几个水样的女孩儿家,连句重话都不曾说过,哪里能想到会动这样的责罚,那褫衣杖刑,王妃自是受不得的,但她们几个亦是受不得的,与其受辱,倒不如死了的干净。于是纷纷从青丝上拔下各色簪子,对准自己的玉颈准备刺下去。

“慢着!”倾城赶紧跑过来制止,“几位妹妹,断然使不得的!”

丫环们一见,如风过繁花乱点头般,示意倾城:不可。

倾城佯装不见,慌忙跪下:“王爷,妾身手上的伤是假的!”

王爷闻听,甚觉意外,星眸直视着她,道:“你说什么?”

倾城重复道:“王爷,妾身手上的伤是假的!”说完,右手在左手背上、手心用力一抹拭,那上面的红色染料便去了大半,露出完好无损的肌肤来,“王爷您看,真的一道伤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