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容王妃重生了(55)
夏雨雪横了她一眼,“这个我岂有不知的,咱们也只是针对王妃罢了,攀扯上了太子妃,便是攀上了太子,太子妃觉得破坏了王爷、王妃的夫妻关系,便是搞乱了楚王府,咱们正好从中得利,再大的浪是掀不起来的,这火候,我拿捏得准。”
“须得懂得分寸二字,若是王爷伤筋动骨了,咱们可是得不偿失的。”
“这个自然。”
映婳这才放下心来。
“主意我都想好了,如此这般,你只须照做便可。”
夏雨雪的眸子里含了阴沉和凌厉,嘴角的那抹笑意也隐去了,神情素然。
映婳不住点头,眸子里的欲念如蛟龙般呼之欲出,锐不可挡。
第二日一早,映婳起来梳洗,从铜镜中看明桃用雕花卉纹竹梳一下一下梳着自己的头发,因着前些时日冷宫里的磋磨,一头原本乌黑油亮的青丝已然有些枯涩,像一场经了风霜的草一样。明桃的手便有些不利索,竹齿牵绊了一根缠绕的发丝,生生地扯断了。
痛得映婳一蹙柳叶眉,“笨蹄子,如今连头也不会梳了?”
明桃赶紧伏首告罪:“想是闲了几日,便觉手生,奴婢仔细着,再不敢弄痛小姐了!”
映婳横了她一眼,“再弄疼本小姐,可仔细你的皮!”
明桃便战战兢兢地继续梳理,丝毫不敢马虎。
映婳忽然想起那幅《王爷绾发图》来,郎情妾意,卿卿我我,只需看上一眼,便再也忘不掉了。
忽然瞥见铜镜中的一张脸,蹙紧的眉毛、怨妒的眸子、阴郁的面色,丑得像年老的精奇嬷嬷一样,映婳差点尖叫起来:这是她吗?
明桃将头发绾成她最常梳的桃心髻,然后在上面插了把银鎏金缠枝花卉纹簪式发梳。映婳一见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扯下,“坏了心肝的小蹄子,成心想着让我输是不是?”
明桃赶紧伏颈道:“奴婢不敢!小姐不喜,奴婢再换别个!”说着,又从首饰盒中拿了支铜鎏金花丝千叶桃嵌宝华胜来,“小姐您看,这支华胜怎么样?”
映婳一见,方吐了口胸中闷气,“啰嗦什么,还不快给本小姐戴上?”
“是!”
明桃将华胜戴在发间。
梳洗已过,映婳同各房妃妾一起往牡丹院给王妃问安。
因王爷常住牡丹院,她们的晨昏定省,倒成了参见王爷、王妃两人了。
一群莺莺燕燕进去了,按位分坐好,映婳坐在顾庶妃后面。
一会儿,王爷、王妃打里间儿出来,就像一团云雾送出一对金童玉女一般,如胶似漆,有影皆双。
那云雾扑在一群莺莺燕燕脸上,化成了陈年的老醋,那份酸痛,直刺到人的心里去。
王爷、王妃居中坐了,两边花柳之姿的妃妾过来,如风拂百花乱点头,“妾身给王爷、王妃请安!”
王爷道:“免了,都坐吧。”那目光敷衍地扫过她们,旋即又粘着在王妃身上,痴痴呆呆。
“王妃,若没什么事情,就让她们都散了吧。”
众妃妾的脸上都漫上一层郁色,这分明是嫌她们碍眼了的,恨不得一时打发了去,好继续卿卿我我。
王爷从来没用这呆雁眼神看过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皓态狂香的夏侧妃,在最得宠的那段日子里,也没有。
所以这画面刺得夏雨雪眼睛生疼,只得将视线转向旁处,剜了一眼空气。
王妃那双秋波荡漾的大眼睛含了一抹微嗔,“王爷怎么忘了正事了?这楚王府中的内奸再若不除,哪有安生日子可过?倒遂了那起子别有用心之人的心思了。”
王爷陡然想起,只得不舍地将流水般的眼眸从倾城面上暂时移开,肃然道:“最近楚王府中所发生的事情,太子府上是怎么知道的?”
他那张看向王妃时的呆雁面容,顷刻间凌厉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夏雨雪浸在醋汁子里的一颗心,猛然间又被一柄大锤击打了一下,既惊且痛。
王爷的目光如一席秋霜投来,“刷”地打在她身上,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夏侧妃,本王与王妃进宫行朝见礼之时,你跑到太子府去挑唆太子妃进宫生事,母后赏了你二十竹杖,本以为你会长些记性,不想这次又去通风报信,本王若不惩罚你,往后这楚王府,还不被你跟那起子别有用心之人给搞乱了?”
夏雨雪眸子里掠过惊惧,随后袅娜起来,款款跪倒,“王爷,妾身冤枉,这次太子妃可曾有说是妾身通风报信的?”
王爷哼了一声,“这还用她说吗?除了你,再没有旁人!”
夏雨雪眸子里含了满满的委屈,“王爷,要罚妾身,可是得有证据的,否则妾身不服!”
倾城插话道:“俗话说,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见,这次是不是你,大家心里都有数,即便不是这次,只上一次的事情,发落了你,也不算冤了你。”
王爷接口道:“王妃说的是,夏侧妃行为有失,自此禁足于狂香楼内,任何人不得探视。”
夏雨雪柔弱的身子一凛,忽然大呼:“王爷,妾身冤枉!”
王爷摆摆手,两旁过来人,架起夏雨雪往外拖。
夏雨雪一面壁冤,一壁拿眼眸意味深长地扫着卫映婳,那意图再明显不过:“我虽然受制,但事情早已安排妥帖,你依计行事便可!”
夏雨雪被拖了出去,那一声声脂香粉媚的喊冤声传来,犹如飘零的红芍药花瓣,在堂中纷纷洒落。
邪魅馨香。
王爷看向倾城的时候,眸子里的肃然倏地不见,又含了三春之暖,情意绵绵道:“王妃,若没有旁的事情,便叫她们散了吧。”
倾城端肃道:“各位妹妹还有什么事吗?”
顾庶妃恭谨道:“回王爷、王妃,妾身嫂子这几日偶感风寒,致使一对龙凤胎子女无人看顾,故尔想送来府中,让妾身代为照顾几日,待嫂子病好再送回去,不知王爷、王妃可否恩准?”
倾城笑道:“嫂子生病,你代为看顾侄儿、侄女,也是情理中事,让他们过来即可。”
王爷温和附和着:“王妃说可,那便是可了,顾庶妃,你只管让侄儿、侄女来府里吧。”
顾庶妃伏首:“妾身谢过王爷、王妃。”
倾城拿眼睛看着她,不禁想起《诗经》名篇: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这样清清爽爽、纤细袅娜的美人,就是女子见了,也会被迷倒的,如之因她之故,倒要做了空头妃子,确也是可惜了。
王爷却不曾这般想,看向顾庶妃的眼神已无男女之情,再是正常不过的了,只一心痴恋着倾城。
所谓六宫粉黛无颜色,就是这般的吧。
“姐姐,妹妹我有事要回。”
倾城一看,说话的是自己的妹妹卫映婳。她坐在顾庶妃之后,带着明显的稚气,毫无妃子之相,就像谁家来探亲的小妹妹一样。
倾城微微蹙了一下黛眉,“你有什么事?”
映婳道:“我已离了武德将军府数日,又不像大姐姐有归宁礼,十分想念家中亲眷,所以想请准王爷跟姐姐,许我回武德将军府探亲。”
倾城闻言,思忖片刻,王爷也只拿眼睛看着她,温良而又痴迷。
“好吧,你若回去,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需得懂得分寸。”
“妹妹记下了。”映婳带着欣喜回道。
“既是这么喜欢武德将军府,回去之后不再回来,也未为不可。”倾城沉静说道,眸子里含着秋水般的纯净。
映婳嘟起嘴巴,“武德将军府再好,又哪里比得过楚王府呢,如今我既已出阁,又哪里有常住娘家的道理?姐姐莫说这样的糊涂话了。”
倾城微蹙了远山眉,“既是这样,你速速起身吧,代本王妃向阖府之人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