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容王妃重生了(58)
楚王练完剑，收住招式，如一片闲云野鹤般过来，只往那石几上看了一眼，便呆住了，只见那鹅溪绢上呈现了一幅百子图，上面的童子，或博弈抚琴，或采荷钓鱼，或扑蝶斗蟋，或折花游泳，形态各异、尽情嬉戏，皆栩栩如生。
“素日也知当年的画圣吴道子作画‘俄顷而就，有若神助’，可王妃只这一会功夫，便作出这样一幅百子图来，实在另个瞠目结舌。”
倾城笑道：“吴道子通过观赏公孙大娘舞剑，体会出了用笔之道，妾身今观王爷练剑，也从中悟出了作画之法，将其运于指上，故顷刻而成。”
王爷面带明月清风般的笑意，“不知本王习剑，与王妃作画，有何异曲同工之妙处？”
倾城眸子纯如林中之泉，“王爷所习太极剑法，暗含返朴归真、天人合一之道，老子言，‘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把生命之气团聚起来，达到心气专一，充实饱满，状如婴儿般柔和，便是达到返朴归真的境界，此为以婴儿喻道，妾身指下所描之百子，皆是一片赤子之心，本真地生活着，意境与王爷剑术所含之道原是一样的。”
王爷颔首，“‘含德之厚，比于赤子。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此为习剑、作画之道，也是为人处世之道。”
倾城幽幽叹了口气，“人生在世上，难免为俗事所扰，若要保持淡泊宁静，‘如婴儿之未孩’，却是难的。”
王爷心有戚戚焉。
倾城轻启丹唇，“王爷可曾发现，这上面的小儿面容，像哪个？”
王爷细辨了下，“可是茗儿、彩儿？”
倾城微笑颔首。
“可是王妃，这边这些却不像他们两个……仔细辨来，竟然有的像你，有的像我，还有的……似你我两个人。”
倾城面上晕染蜜色，“王爷说得极是，他们就是咱们将来的孩子，或许像你，或许像我，亦或许，像你我两个人。”
王爷玉面绽放绚烂笑容，如春风般和暖，“将来咱们的孩子若是生下来，本王倒要比较着看和画上的是否相像，这真是极有意思的一件事！”
倾城花颜之上滴下蜜来，“等咱们的孩子生下来，肉嘟嘟、软软的一个粉团儿，一逗便咧开小嘴儿笑，王爷从这边亲一口，妾身从那边亲一下，然后争着抱在怀里……天啊，幸福得不要不要的。”
王爷蹙了剑眉，佯装生气道：“都说女人一有了孩子，心思便全在他身上，全然不把丈夫放在眼里了，所以宫中的妃子诞下子嗣，都是送去皇子所养着，以免耽搁了妃子伺候皇上。今见王妃还未生子，便已是这般模样，可见传言不虚，本王倒是担心若果真有了孩子，王妃要将本王冷落了。”
倾城啐了一口，“都说男人就是个孩子，妾身今儿方是见了，都这么大人了，倒吃起还没出生的孩子的醋来，真真的让人！”说着，用玉指的指尖戳了一下王爷的头。
王爷爽朗笑道：“既然王妃这么喜欢孩子，本王有周公之能，倒是可以生出百子来，整日的围着王妃闹嚷嚷，管保你嫌一个母妃不够使，到时可别后悔生了他们才是。”
倾城得意道：“若是真的那样，妾身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后悔呢？莫说是百子，如果上天垂爱，能赐给咱们十个八个的麟儿，妾身就心满意足了，到时候王爷教他们习文练武，妾身教他们女工、作画，长绕膝下，眼见他们一点点长大，儿子娶妻生子、女儿嫁作人妇，再给咱们生下一帮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子子孙孙无穷尽，岂不美哉？”
王爷调皮地眨了下好看的眼睛，“听王妃这么一说，本王倒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似的，幸好见王妃依旧青丝如墨染，粉面含春辉，这一颗心儿才算放下，偷偷念了声‘阿弥陀佛’！”
倾城气得一下站起来，瞪着一双水杏大眼，“王爷，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难不成你真的不喜欢生孩子？”
王爷眸子里含了无辜，“谁说本王不喜欢生孩子了？本王只是觉得王妃一下子想得好远，竟然都到孙子辈了，你说吓人不？”
倾城忍不住笑了，连带着侍香、伴芳也都跟着笑了。
倾城低下螓首，看着身上浅银红色松鹤纹绸缎偏襟褙子道，“侍香，明儿本王妃须得穿那石榴花纹的衣裳，以助早日绵延子嗣。”
侍香俯首，“是，王妃。”
倾城又道：“这簪子、发钗也都改用石榴、枣花、桂花等样式的。”
“是，王妃。”
“还有，牡丹院里的帐幔全都换上百子帐……一应摆设以带有石榴、小儿图案为佳，那只熏香炉子，也换成铜石榴熏香炉，里面用加了安石榴汁子的香料……”
王爷怔怔看着她，“这人可是魔怔了？”
晚膳之时，王爷见一桌的菜品，有红玉般暄软诱人的红枣团、玲珑小巧的枣泥酥、晶莹鲜亮的蜂蜜花生、层次分明的花生糕、金黄如玛瑙般的蜜饯桂圆肉、鲜香软懦的桂圆莲子羹、冰清玉洁的西湖莲子银耳羹……
“我们这王妃，为了求子，真真是拼了的。”王爷道。
倾城瞟了他一眼，娇嗔道：“瞧王爷那无计可施的样子，难道真的怕孩子一生下来，自己便失宠了不成？”
王爷道：“本王可怕什么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王妃若不稀罕本王，本王大可到旁处去，不知有多少人正巴巴地盼着呢。”
倾城气得扯住王爷耳朵，“这话儿，王爷可敢再说一遍？”
“哎哟哟，王妃饶了小生吧，实在疼得慌。”
王爷咧着嘴巴求饶道。
倾城单手叉在柳腰之上，扬起尖尖的下巴道：“问王爷呢，方才□□，可敢再说一遍？”
“打死都不敢了，以后只要王妃不厌倦本王，本王便像那鱼鳔熬的胶一样粘着王妃，王妃若是生下一大串的孩子，就是将本王排在末位，本王也只像宫里的妃子期盼皇恩一样乞求王妃垂怜，绝不敢生出二心来！”
“咯咯！”倾城一下撒开了手，洒下一片笑声，如黄莺出谷般清雅脆亮。
王爷讪笑着，歪着脑袋问道：“王妃，是不是从今往后，咱们就总吃这些了？”
“在本王妃有孕和坐月子的时候当然是不需要吃这些个的。”
王爷一听，差点背过气去，“王妃，像这些吃食，为了讨个彩头，在新婚洞房之时吃上一次即可，哪有天天吃的？”
倾城像被触碰了“逆鳞”般，斜视着王爷，娇嗔道：“王爷又要拆妾身的台是不是？”说着，伸出玉手来又要拧耳朵。
王爷赶紧伸出双掌来推托道：“不是不是，小王可不敢，小王只是想提醒王妃，若是想怀孩子，那营养可是得跟上的，王妃若整日的只吃这几件东西，太过单一，营养不全面，对孩子可是大大不利的。”
倾城想了一下，“楚王爷说得对，妾身知过就改，今后每日只一碗‘早生贵子’羹即可，其他饮食一如从前。”
楚王乐得一拍大腿，“这就对了嘛，王妃真是从谏如流。”
晚上就寝之时，倾城穿了一件藕荷色口绣魏紫牡丹花斜襟寝衣，衣上飘散出淡淡的牡丹花香来，配上乌黑如瀑的青丝、雪嫩的肌肤，仿佛从花间走来。
楚王不觉得看痴了去，轻拥在怀里，“素日也曾夜梦卿乃花仙下界，今见爱妃如此光景，本王倒觉恍惚，那梦是真的，也未可知，本王愿与王妃就这样下去，相看两不厌，直至终老。”
说罢，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王爷风度翩翩、面如冠玉，也是天上人间罕见的男子，若说妾身是仙子，那王爷也原是上面的人物，与妾身共同下凡了的。”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上人间共遨游……”
楚王说着，拥着倾城向床上仰躺下去，坠入云山雾海、情涛爱河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