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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身份惹的祸(61)+番外

作者: 所求不能 阅读记录

有这样热闹的场面,自然少不了房芷蕙来凑趣,她迎上前去拉过芷荀的手,笑脸兮兮的问房峙祖:“六叔,我如今要怎样唤芷荀才好呢?”说完又对芷荀做鬼脸、使眼色。她迫切的想同她聊聊,她的新婚生活可还顺遂?和她的六叔相处得如何?

“嘴里已经叫着‘芷荀’了,何必再来征求我的意见?”他放开揽在芷荀腰际的手:“知道你们有话要说,我就暂且把她让给你了。”

她们坐在沙发一角窃窃私语,幽幽的一汪碧水在芷荀眼前荡漾,引起了她的注视,她没心没肺、一惊一乍的嚷道:“呦!这不是六婶敬媳妇茶,祖母送给六婶的那一套头面吗?”

她这一嚷嚷,那一边正在闲话家常的房天莱与房峙祖皆看了过来。

房天莱自然认出了母亲生前的爱物,这一套翡翠首饰和另一套东珠镶钻的首饰皆出自宫中,是慈禧太后生前之物。慈禧太后最喜欢的珠宝莫过于翡翠与珍珠,而房锦茹亦是如此。房锦茹将她最钟爱的两套首饰分赠与她的两位儿媳,亦是传家之意。而此时芷荀戴着极具象征性的首饰顶着母亲儿媳的身份,着实令他感到不舒服,脸已沉了下来。敏锐的芷莼当然感受到了父亲的不悦,暗悔不该佩戴这套首饰。

其实她今早坐于妆台前选的是另一套,可房峙祖却找出这套来亲自替她戴了,她明白,她是他的新妇,这套东西自然不是她的饰物中最名贵的,但却最能体现她的身份。

芷蕙却没留意到父亲神色有异,继续大而化之道:“奥,瞧瞧我这脑子,如今你是我六婶了,这套东西当然得归你所有了。”

房天莱闻言心中更不自在,他“哼”了一声,猝然起身,黑着脸道:“我有些累了,要歇一歇,你们自便吧!”

“父亲!”芷荀赶上去搀住父亲的手臂,撒着娇道:“父亲许久不曾见过我写字了,我最近可是大有长进,我写一幅给您瞧瞧吧?”

聚集在房天莱胸口的郁结之气转瞬间烟消云散,他慈爱的拍了拍她的手:“好!好!我倒要瞧一瞧,是怎么个‘大有长进’?”

“您看了可得说好,不然我可不写……”

芷蕙半张着嘴怔在哪里,原来姐姐这样有感染力,如此轻而易举的叫父亲转怒为喜。房峙祖的唇角则牵起浅浅的一抹笑。

甜美的光阴如流淌在山涧中的清泉,由欢愉优美的旋律伴随着飞快流逝。

当秋天来的时候,翌露园的花园里已不再是规整统一的对称图形,而是如大自然赋予的一般,一派浑然天成的形态,而游荡其间的她就如跳跃在原始密林中的一只精灵――轻盈、灵动、极富神秘色彩。

而房峙祖逐渐发现,她不但是会画画、弹琴、写字、园艺……她还擅长设计旗袍和洋礼服,她的才情总会为他带来惊喜,令他折服。

芷荀性子孤清,一向不喜交际应酬,但总有一些应酬是她逃不掉的。出席一些必要的舞会、宴会时,她常常会穿自己设计的礼服,当然效果是出奇的好,总是会引起一些淑女名媛、名伶贵妇们的大佳赞誉。而她选择饰物时,也从不拘泥于它是价值连城或是低廉俗物,从木制雕刻手串到稀有宝石项链,她只在乎它的美感和得体,从不在意它们的价值。她那异于寻常女子的脾性气质,立在争奇斗艳的百花丛中,却如空谷幽兰,容不得世俗的半点沾染。

而有趣的是,无论她又“展出”了什么服饰首饰,哪怕是一件极普通寻常的物件,都会引起他人的竞相效仿,追捧不迭,在上流社会掀起一股股潮流,继而风靡整个上海。

“欸!你这身桃红色的礼服……”章家大小姐瞧着妹妹的衣服欲言又止。

“怎样?好看吗?”章二小姐得意的原地旋了一圈。

“你想听我说真话吗?”

章二小姐一看姐姐的脸色,膨胀起来的喜悦倏然而逝,嘟着粉唇:“上次在何警备司令的寿旦上,她穿的也是这个颜色,你当时还夸她说这颜色美得很,好似百花仙子降落凡尘,怎么这会……”她气得脚一顿,扭过身去不理她了。

“我说她穿着好看难道说错了吗?在场的谁不是如此说,可并不是人人都撑得起这种颜色。你再瞧瞧汪家少奶奶今日穿的那件礼服――”她脸一偏,朝人丛中轻蔑地睨了一眼:“两月前房家筹办的拍卖募捐酒会上,那位房夫人不是穿过?穿在人家身上是出水芙蓉、闭月羞花,可穿在她身上,呵呵……真是毁了那身衣服了!常言道人靠衣装马靠鞍,可这位房夫人则是反过来的,她穿什么,什么就成了七仙女的五彩□□了。”

章二小姐总算服了气,可也没了跳舞的兴致,拉了她的姐姐坐到角落里喝咖啡去了。

………………

一轮皓月以它最饱满的姿态悬于万里之外墨蓝的晴空之上。月华如纱,拢着花园里婆娑的树、葳蕤的花和如茵的芳草,翠叶泛起的清辉透着微微的蓝,如梦似幻,这一切都好似被遗忘在了时间的彼岸。

房峙祖拥着她坐在窗前的躺椅上,月的清辉盈满整间卧房,携着阵阵凉意在空气中流动。他们静默不语,沉浸在了这静谧的夜色里。

圈着她的手臂倏然紧了紧,她微微仰头,柔美的眼波流转,荡在他的脸颊上,描摹着他精致的面部轮廓。他颔首接住她的目光,眸中星芒闪耀,他的唇小心翼翼的落了下来,好似很怕惊破这一场美梦。唇像是浮在空中的蒲公英,悄然寻找它的着陆点。呼吸相接,世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身子越来越轻,在一个未知的空间里旋转、漂浮。

西楼里,张妈正在打点行装,她跟两位主人告了假,要回乡探亲,还有一月就是中秋了,她要赶在节前回来。张妈父亲均已去世,老家只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年迈的姑母。她的姑母秦氏曾是房家老夫人房锦茹的贴身婢仆,张妈便是由姑母引荐来的房家。后来秦氏因为年事已高,遂告老返乡,投靠了张妈的哥哥过活。她的家乡在北地阜州的乡下,距上海较远,张妈每隔三四年才会回家探望一次。

“芷荀,你要参展的作品我都看过了,怎么其中的人物画没有一张画的是我呢?”房峙祖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不解的问。

她枕在他的臂弯里,懒懒的,感受着他的体温,人越发的疲惫困倦,闭着眼含糊着道:“因为你真的好难画,我从十一岁开始画你,这么多年来,不知画了多少,可就是画不好。”她懊恼的嘟了嘟唇,轻轻在他坚实的胸前落下一吻,然后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她长长的睫毛在他胸前的皮肤上轻轻扫过,那若有似无的触碰,令他的身体一阵发紧。

“我只能理解为你平时对我的关注太少。”他语气转冷,开始无理取闹。

“什么?”她的意识已不清晰,只是察觉到了他的不悦,努力抬了抬眼皮,那淘气的睫毛又不安分起来。

“好吧,我现在给你一次补过的机会,你再好好看看我。”他残忍的把昏昏欲睡的她从胸前推离,逼着她睁开眼来看他。

他的形象清晰了,模糊,清晰了,又模糊,她觉得此时的他简直是一个毫不通情急的恶魔。

“画展上会有多少人来观赏你的画,而你画的却都是些不相干的人,独没有我,这怎么行?人家都说画家最喜欢画他的情人,而你不画我,叫我的脸往哪放?”

其实他不知道,他的画像都已被她收藏,哪里会舍得拿出来卖呢,而她此刻也无需跟他解释什么了,因为他的举动与他言语所表达的内容完全不一致,他更需要的是她身体的回应吧。

第56章 初露端倪

张妈的姑母秦氏早年守寡,膝下无儿无女,因为机缘,入了房府,而她为人慧智灵力,又忠心护主,成为房家二小姐房锦茹的贴身婢仆。多年来她一直受主人的信任与重用,房家人时常赏财赏物,对她待遇优渥。告老时又得到主家一笔面额不小的赐赠。离开房家后,她带着全部的积蓄返乡投奔她唯一的侄儿也就是张妈的亲哥哥,一起过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