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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216)+番外

作者: 乔忘 阅读记录

“陛下——陛下——”

恍然间,听到似乎有声音在轻轻呼唤他。他皱了皱眉,醒了过来。是召如。

“陛下,末将扰了陛下的美梦,是末将的罪过了。”召如行了个礼。

邓晟摇摇头,半坐在床上道:“不怪你,你是不是有事要说?我平日里这个时候是不会睡的,刚才吃了一点倾城做的粥,觉得有些乏就歇了一会儿。”

“公主待陛下真是好。”召如笑呵呵地说。

“是前线的事么?”

“那倒不是,”召如笑起来,“末将回府的路上,心中也有些烦闷,便在王城内走了走,遇到了一桩奇事,觉得有意思,便赶紧来与陛下分享。”

邓晟坐直了,“什么事?”在他印象中,召如向来比较严肃的一个人,什么时候也被稀奇的事吸引了呢?

“近日王城内来了一个外乡术士,他戴着厚厚的黑色面纱,十分神秘的样子。这人在王城内摆了一个卦摊,起初没什么人去,但有些人图个有趣去了,没想到他算得还挺准。据说这人奇就奇在不但能算准,还能切实提些建议为那些算卦人免除烦恼。”

“你怎么听说了这种事呢?”

召如不好意思地一笑,“不瞒陛下,末将惭愧,末将的随从与末将从小一起长大,末将待他就像亲兄弟一般。”

“至齐?”

召如点头,“正是他。”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他也不知道哪儿听说了,跑去测了测,原来是他的老母亲近日病倒,他非常焦急。”

“你怎么不告诉我,我给他派最好的御医去瞧瞧。”

“他怎么敢劳烦陛下?再说那病也是常犯的心绞痛了,谁也没办法根治,就是末将也为他找过不少良医了。这次发得十分猛烈,他的老母亲好几天都无法下床,他很是焦急。”

“后来呢?”

“他也去那个挂摊,一算,没想到那外乡术士掐指一算,竟然知道了他母亲的病,还给他开了一副药方。他抱着试试的心态,给老母喝下,没想到喝了便缓解了许多,这两日竟然胃口也好了一些。”

“还有这等奇事?我在大豫时,只知道齐还天的医术惊人,没想到我王城内,还有这般奇人异士?”

“末将回府途中本也是烦闷,听他说起这事,他看末将心烦,便劝末将前去看看,结果——”召如神秘地一笑。

邓晟眯起眼,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末将也前去测了一字,是个‘闯’字。”

“然后呢?”

“陛下猜那术士怎么说?”

邓晟摇摇头,一脸迷惘。

“那术士竟然对末将行了个礼,说是贵客到来。接着才说‘马被围困在门中,挣扎着想出去,看似形势严峻,没什么希望,但好在这字没有完全封死,意思是这匹马还是有机会能出去的。’末将听这话悬乎,想待他近一步解释,他却笑起来,只说了四个字,‘静待传召’。末将听得悬乎,但细细想来,越来越觉得稀奇。”

邓晟一惊,“他真是这样说的?”

“正是如此,末将才觉得悬乎,把这事说给陛下听听,也给陛下解解闷。”

邓晟沉思良久道:“以前我在大豫的时候,便听爹说过,许多真正的能人异士,因为有着自己的目的,并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只静静等候有眼识的人赏识,协助那人共成大事。古有姜太公钓鱼,没想到召如今日遇到的竟是这样一个奇人。”

召如此时却露出一副有些犹豫的样子,说道:“他的那番话会不会只是巧合?毕竟但凭一个字,也的确说明不了什么啊。”

邓晟笑起来,“你说从我这里回府,那你必然没有换回寻常的衣服,你虽然没有穿戴上战场的盔甲,但你腰身上的剑绝不离身。他一看你,便知你是贵客,许是看到了你那双武将特有的手还有那种凌厉的眼神。特别是他最后那句话,说静待传召,召如你想一想,什么人才能传召人。除了国君,谁敢用上传召呢?他不但知道你在朝中供职,还知道你是我身边信任的人,更觉得你一定会把这事告诉我。”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这可却是有些奇了。”

召如这才恍然大悟,“末将一介武夫,不及陛下有勇有谋,竟然一时间没有想到这一层,原来他说的静待传召,原来是这个意思。是末将没有细细品味‘传召’两字了。”

“我看他并不是无备而来,但凭一个‘闯’字,看似是在拆分你的字,实际上是在暗指北耶的局势。此刻北耶与大豫对峙,不正像那匹骏马被围困住了么?他说危机重重,却并不是没有希望,我看这话也大有玄机,更像是某种暗喻。”邓晟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些兴奋的光亮。

“陛下这么一分析,我便更是觉得神奇了。”

“好,那我吩咐你去做一件事,你去彻底调查一下他的身份,看看能不能查些底细,再多了解一些这个人的事迹,看他到底是装神弄鬼,还是确有些真本事。如果他是个人才,那我北耶可要隆重欢迎他了。”

“末将领命。”召如行了个礼,便匆匆下去了。

邓晟望着他的背影,又陷入了沉思。这个异乡术士,真的有这么神奇么?此刻两军对峙,自己正是头疼,想着破军之策,而这人的话听上去简单,又字字珠玑。

他站起身来,凝视着远方,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自古无毒不丈夫

召如急匆匆地走进了王宫,身后跟着一位身披斗篷的人。

“参见陛下。”

邓晟转身,问道:“带到了么?”

他这才看到在召如身后那人站了过来,那身玄色斗篷遮住全身,只露出一双沉着镇静的眼。

“参见陛下。”来人行了个礼。

“先生免礼,先生对召如说过的话,我已经都知悉了。不知先生是何来历,为何到我北耶国土。”

“往事不堪回首,在下已经是个没有家的人。”

邓晟略一迟疑,试探地问道:“是与大豫有渊源么?”

“血海深仇。”

邓晟微微一笑。

“陛下——”来人先开了口。“在下知道陛下有许多问题,也不见得能完全信任在下,不知能不能先放下那些防备,听在下一言?”

邓晟来了精神,看来这位高人是有备而来。

“既然先生如此直接,我也自是坦诚相待。”

那人点了点头,一双黑色的眼眸只微微眯了一下,问道:“如今北耶扎坦联盟,陛下对能胜过大豫,有几分把握?”

“我不得不承认,在对大豫的问题上,是我太轻敌。原先尚有三分胜算,如今一看,两成已经不能再多。倘若天公不作美,继续拖延下去,只怕······”邓晟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露出一脸苦笑。

“陛下眼前的难处,应该是峡谷关。”

“正是,从我还是大豫的将领时便知道峡谷关是大豫的天然屏障,易守难攻。山道及其狭窄,我们的人从里面走,还未上山,便被山上驻守着的敌军消灭得一干二净。那山道狭窄,后援部队即便有,也难以跟上,更难以形成有效的支援。”

“如果我能献上一策,让陛下攻占峡谷关,不知陛下可否相信我的诚意?”那人深沉地望了他一眼。

明明是一个问句,说出来却有几分笃定。

“先生若真有良计,就是拜先生做军师也不为过。”

那人却摇起头,只是轻轻地吟诗一句:“明月穿墙过,富贵水中流。”

邓晟一听,便在心中暗暗吃惊,不由得多了几分敬畏。

“峡谷关地形险要,最难的地方在于那蜿蜒狭窄的山道,如陛下所说,援军难以有效地支援前军,如此一来,我军士气必然大受影响。就如同瓮中捉鳖,大豫那边要做的,便只有好好把守住上山的路,时刻注意着山下的形势。”

“我们也想过在水中下毒,但大豫方面非常精明,自峡谷关开战后,他们把守住了所有上山的要道,任何人都不许上山,而水又是自山上流的,谁也没办法飞到山上吧。”召如摊了摊手,示意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