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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同人)[死神]先婚后爱(39)

作者: 叶紫晴 阅读记录

没想到名嘉早就不动声色在查泷山夫人的底,今日虽然不在家,但并没有放松对内宅的掌控,故而一回家就知道了这件事,本不想今日发作,结果几件事赶在一起,让名嘉罕见地动了怒,这便一起清算。

白哉直到夜里才听说名嘉对油小路和泷山夫人的举措。

油小路为何被遣回闲院家他不十分清楚,毕竟是名嘉的乳娘,闲院家陪嫁过来的,他也不多过问,但是泷山夫人所犯之事他却是第一次听说,又听里见清光来报,名嘉处置雷厉风行,一反过去和风细雨的姿态,不仅将油小路遣返闲院家,还当即就把泷山夫人调去了别院,心下不禁诧异。

限制泷山夫人的权势,是他的意思,但是泷山夫人毕竟是苍纯身边服侍过的,以名嘉的谨慎,在没得到自己明确表示的情况下,不像是能够对泷山夫人下这样重处罚的人。

之前没有暗示名嘉将泷山夫人的势力彻底拔除,一来是白哉还未能十分信任名嘉,留泷山夫人在,也有趁机观察名嘉品性的意思,二来也是为对方的名声考虑——刚嫁过来就处置了内总管,传出去要说名嘉为人跋扈。

都隐忍半年了,怎么唯独今天忍不了了?白哉并不觉得名嘉是个冲动的人。

“你今天脾气怎么这样大?”就寝时,他就问了出来,本以为至少会得到一番合理的解释,结果迎接他的却是一片罕见的沉默。

半晌,才传来女子低婉的嗓音,似乎带着些叹息:“二姐说,她想回备前祖宅去。”

白哉一愣,条件反射去看名嘉的表情。

柔和的灯火下,她的脸被灯芯摇曳的光芒映得忽明忽暗,剔透的眼眸里流动着些莫名的情绪,乌黑的长发随意挽着,沉静的眉眼锋芒全无。

有一瞬间,白哉以为看到了她脸上闪过的迷茫和哀伤。

但是再仔细看,似乎又是错觉,那张美丽的脸庞仍旧是温雅柔婉,看不出丝毫悲喜。

是物伤其类?还是不忍姐妹落到如此境地?

名嘉正在铺床,洁白的寝衣柔和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姣好的体态,安静的夜似乎让她打开了情感的一道小小的缝隙,在白哉一声询问之下无意中流露了些微胸中潜藏的悲悯。

“如若沙都能如二姐一般,今日也就没有织田世子欲盖弥彰的粉饰太平。”她的手莹白修长,轻巧地整理着床铺的边角,白哉的目光不由自主跟着手指移动,觉得心口仿佛都感受到她指尖微凉的温度,“可若果真如此,夫妻之间又还有什么可以计较的呢?”

像一滴沁凉的水珠猛地滴在滚烫的石头上,水汽瞬间被高温蒸发,那种冰冷的触感却恒久地击中了什么一样,无意识的感叹让白哉语音一滞,感觉纤细的神经末梢似乎被凶狠地撕扯了一把似的,揪得他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一下。

他从未关注过、也从未想过去探究的一角仿佛落下了神秘的面纱,猝不及防之下让他窥到一点从未显露的真实。

☆、Episode 35

与其说这是名嘉有感而发,怜惜姐妹,倒不如说,是她发自内心对婚姻和情感的审视和拷问还更准确一些。

做一个驯良温和以夫为天的妻子,最终却只是被逼无奈放弃了作为正室的权利;做一个心慕夫君追求爱情的妻子,却不得不面对侧室的存在以及被迫与人分享感情的现实。

礼教对于人的要求,原本就是矛盾的。

要端庄大方、贤良淑德,那是没有爱慕之心的人才能达到的,斤斤计较对方给予的善意,再在天平上不多不少地放下等量的尊崇,不断试探,不断增减,不断寻找自己想要的和能给的之间微妙的平衡。

所以,才有了世人眼中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恩爱夫妻。

年少的时候,谁没有憧憬过婚姻与爱情的美好?谁没有期盼着爱与被爱,希望自己的人生顺遂诸事无忧?就是白哉自己,自认为并不是个放纵肆意的个性,不也有过一意孤行、任性追求短暂爱情的时候吗?

但是名嘉似乎从没有过一次,流露出索取和要求,娇气与固执。订婚之后那次见面,她是那么自然,那么得体,甚至让白哉都忘记了他们是未婚夫妻。成婚之后,她从没有过无措和急躁,就算是在全然陌生的朽木家,也始终从容镇定,大方端庄,行止有度,仿佛无欲无求。

私心里,名嘉这番表现自然是最能让两人放心的结局,但是在这个寂静的夜里,白哉突然发现,原来名嘉也有对感情的迷茫,也曾对爱有过思索与质疑。

她还很年轻,却处事完美得不像个真人,只有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悄悄揭开了遮得严严实实的幕布一角,惊鸿一瞥之下让两人都悚然一惊,像是窥到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一样。

气氛瞬间变得怪异而尴尬起来。

名嘉话说出口就惊觉自己说了多余的话,一抬眼,正与白哉的目光碰了个正着。两道目光倏然相撞,就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两人不约而同别开了眼睛。

半晌,名嘉找回了一贯温雅从容的声音,垂着视线:“今日累了一天,时候也不早了,您该安寝了。”

那边模糊应了一声,掀开被子一角躺了下去,她随即也灭了灯,尽量动作轻巧地钻进另一边的被子,却不自觉离旁边的人远了些。

一张宽大的被子就因两人中间的空隙而搭出了一条缝,让两人都觉得有点冷,却谁也没有动一下。

只能听见昏暗中,彼此轻浅而刻意放平的呼吸声。

冬日的夜冰凉而漫长,大约是因睡前发生的那点尴尬之故,白哉睁开眼时外面还仍旧黑沉沉一片。

甚至还不到平日他该去道场练习的时候。

脖颈旁有种轻微的痒,他侧头去看,入目的是名嘉安静的睡颜。睡前两人心照不宣刻意空下的距离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大约是觉得冷,名嘉微侧着身,头轻轻靠在他左肩上,乌黑的长发就有一两丝从挽好的发辫里跑出来,调皮地扫着他的脖颈。

习惯了黑暗的眼在混沌中勉强分辨出身边妻子的轮廓,呼吸的气息隔着寝衣喷在脖子和胸口的皮肤上,白哉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就想起名嘉那一瞬间略带着迷茫和脆弱的表情,又想起紧随其后她迅速换上的故作平静的面具,心里突然觉得有点闷。

在他们的婚姻里,他已经竭尽所能地给了她应有的尊重,名嘉也并未向他要求过其他。守着两人都能接受的比陌生人更近一些的距离,他们几乎已经形成了这样不必言说的默契。

不愿、不想、亦不能打破这种局面。

但是在午夜梦回的此时,黑暗最大限度地包裹了坚硬的心,浓重得化不开的夜色里,身边这具柔软、温暖的躯体,令白哉几乎无所适从。

就算只有短暂的一瞬间也好,他知道,对于这个妻子,他是有一丝怜惜的。

就在这个念头闯入脑海的一刹那,绯真孱弱文静的脸不受控制地闪过,白哉一个激灵,几乎是粗鲁地一把推开了身侧的身体,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剧烈的心跳受惊一般疯狂地鼓动,灵魂深处刚冒头的一点点柔软像是受到了极大拷问似的,让白哉心惊肉跳。

这股力气用得出乎意料的大,名嘉蓦然转醒,还没完全睁开眼睛就从床上跳了起来退出一大截距离,这个反应倒弄得白哉怔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您怎么了?”静下心来就感受到房内并无其他人的气息,名嘉随手点了灯,见被子因为刚才的动作已经被掀到老远的地上,白哉仅着寝衣坐在床上,脸色不佳,不禁吓了一跳,继而又纳闷。

刚才睡梦中感受到来自身侧的一股力量并不是错觉,丈夫还大半夜坐在床上发愣,难道是做恶梦了?

孰料听见名嘉的声音,白哉脸色却更加古怪了一些,仔细看的话隐隐还有些挣扎和隐忍,也不看她,也不回答,径直起身披衣,拉开门就离开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