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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同人)[死神]先婚后爱(77)

作者: 叶紫晴 阅读记录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你们喜闻乐见的片段来了。

☆、Episode 68

连日来的疲惫、对武藏的心寒、对片桐氏的隐忧几乎让名嘉不堪重负,她不能对任何人倾诉,只忍得心头滴血。理智上,她明白自己不该与丰崎宗盛有过多交集,他来吊唁,是情分,她却不该对他倾诉任何心事,但她太累了。

累得已无力约束自己泛滥的脆弱的感性。

有些话,她真的,不能对任何其他人说。

“他没来。”轻飘飘的声音虚无缥缈,丰崎从名嘉脸上看到一丝凄怆的悲凉,“他已经得偿所愿,片桐氏一蹶不振,我除了闲院氏再无依靠。外祖父和外祖母都已经去了,他还连面子都不肯做。”

丰崎知道,名嘉说的是闲院武藏。

字字讥诮,句句带伤,充满了迷茫与愤懑。

其实,早在刚回瀞灵庭时,丰崎宗盛就曾经对片桐家的处境产生过疑虑。宗主的妻族,宗女的外家,就算有了千熊少主,名嘉不再是继承人,但也不至于让身为宗主的武藏如此厌恶才是。

只是他疑惑归疑惑,也知道这定然是名嘉最不愿也不能提及的私密,她不说,他也不会问。

他只听她想说的。

名嘉也并没有期待丰崎的回应,她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她靠着结实的廊柱,语气平直,一双眼睛渐渐失了焦距。像是说累了一般,忽又自失地一笑,问丰崎:“你恨我父亲吗?”

丰崎一时没有回答。

恨吗?把他当棋子,需要的时候拿来,没用的时候一把丢开,丝毫没有考虑过他作为一个人的感受。在远征军刀光剑影、餐风露宿的六十多年中,他曾几次重伤几乎不治,却都凭着一股心气撑过来,心里却也不知道自己不肯放下的究竟是什么。

明知武藏要他去远征军的理由。

明知,就算他得胜归来,锦衣还朝,名嘉也与他是两个世界。

他再功勋彪炳、战功卓著,也决计不可能碰到她半片衣角。

他遗憾过、痛苦过,也不甘过、失望过,但是,他理解武藏的做法。

“没有。宗主大人毕竟是一家之主,他……终究是你的父亲。”

因为是一家之主,所以他首先是一个政治家。因为是一位父亲,所以他不能将女儿下嫁。

他能理解,真的可以理解。

尽管这理解中,伴随着巨大的痛楚与失落。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又像是被针刺痛了一样,名嘉嗤笑出声,目光讽刺:“宗主?父亲?所以,你就乖乖听话,他让你去远征军你就去,甚至不跟我打声招呼?”

丰崎宗盛一顿,眼底迅速泛上了一丝深沉的痛苦,就连面色也白了一瞬。他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发声,沉默地站着。

名嘉盯着他,看他勃然变色,看他沉默不语,看他分明是被自己的语气所伤却还是一句话也不肯说,心里又气又疼。

当年武藏说,因为自己不再是宗女,所以婚约作废,他会为她另寻门当户对的夫家,而丰崎宗盛也已经自愿加入远征军去建功立业,要她趁早熄了那门心思。

彼时,远征军早已启程几月,她听了那话,什么也没说。因为她知道,一切已成定局,无可挽回。

可是她不明白,就算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就可以那样毫无留恋吗?这些年,她一直耿耿于怀:“你为什么一个人默默地走?告诉我一声,很困难吗?”

丰崎宗盛看着显得咄咄逼人的名嘉,心里一角在钝痛中变得分外柔软。

就算时光让她变得不再张扬,她也依然是那个骨子里黑白分明的她,锋锐果敢,烈火冰河般容不得一丝沙子,凡事总要问个清楚明白。

“就算告诉了你,又有什么用呢?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要女人为我出头吧?名嘉,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人逼我。”

素白的手指扣着廊柱,抓得指骨都泛起了青白,名嘉目光倔强,死死盯着丰崎宗盛的脸,语气里有着不容忽视的强硬和一丝隐秘的颤抖。

像是没听见丰崎的话一样,她重复着之前的问题,声音渐渐带了哭腔。

美丽的脖颈垂下来,像受伤的白天鹅,从来骄矜高傲、雍容大方的女子,这一刻竟显得那么可怜和孤独。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你怎么能不问我,就那么走。”

“你问都没问过我一句,怎么就知道我想让你走,就断定我不愿意和你在一起!”

白哉浑身巨震,张口结舌,容色震惊地盯着回廊上的两人。

之前虽然猜到名嘉和丰崎不仅是一般认识的关系,却怎么也没想到真相竟然如此。

名嘉的声声质问显然是失于自控之下的产物,他怎么也没料到,从来内敛矜持的妻子能问出这样直白胆大的问题。这些话,不是反复思考、字斟句酌的成果,它们在她的心里徘徊了那么漫长的时光,日日夜夜冲撞心灵最柔软的一角,只有这样,才能让名嘉那样克制的人忍不住控诉出声。

这是一个人面对最真挚的感情时才会有的反应。她不是对感情没有要求和期待,只是她的期待,注定不能有回应,才只是在情绪崩溃的现在,缓缓揭开它真实的面纱。

她曾……那么喜欢他啊……

庭院里一时寂静得只能听见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丰崎宗盛的手在宽广的袖口里握紧又松开,下颌咬的死紧,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克制不住地在挣扎,一双漆黑的深沉的眼中,落满了沉甸甸的痛。

他望着面前低垂着头显得格外单薄的名嘉,双手在身侧剧烈地颤抖起来。

从来天之骄女、高高在上的名嘉,耀眼热烈得如同日正当中骄阳的名嘉,何时有过这样软弱的时刻?那是多难才能看到的景象,可丰崎只觉得整个人都像被坚冰冻住了一样,又冷又疼。

他艰难地吞咽了几下,再开口的声音嘶哑而虚弱。

“我不敢问你。”温润如玉的声音像在坚硬的石头上磕碎了的一样,丰崎闭上了眼睛。

他本可以放任这个时刻过去,就让名嘉记恨他不告而别,记恨他其实没有那么喜爱她。

他们之间也本该如此的。

可是他不甘心啊!那是他最心爱的姑娘,恨不得把全世界的美好都给她、捧在手心里都生恐委屈她的姑娘。他太自私,一点也不想让她回忆起自己的时候只有记恨。

“我是什么出身,你又是什么身份。你从小金尊玉贵,什么苦也没受过,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悟刀稍微晚几年你的自尊心都受不了。就算不是宗女,你还是闲院氏的嫡公主,拥有瀞灵庭最尊贵的出身,也应该拥有瀞灵庭最好的一切。”他说得苦涩而难堪,“我凭什么问你呢?只凭我喜欢你,就能让你失去闲院公主的尊贵和骄傲,变得不再骄纵不再任性不再高高在上吗?再异想天开的物语也没有这样写的吧?你肯,我也不肯啊!我怎么能舍得你受那种委屈?”

英俊的五官因巨大的痛苦而扭曲,全身最纤细的神经都在被剧烈地撕扯,所有的痛觉汇聚到一点,在心口密密地跳跃,而后又争先恐后向四肢百骸奔跑扩散。

最轻微缓慢的呼吸都带着赤脚踏刀的疼痛,丰崎宗盛用尽了全力保持笔挺的站姿。

名嘉仍然垂首跪在回廊上,他只能看见她发顶乌黑的发丝。须臾,他看见面前的地板上落了几滴湿润,而后越来越多,越来越急。

名嘉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可是肆虐的泪水无孔不入地从她的指缝迸出来。手掌后,她崩溃的哭声像一块尖锐的石头,在他疼到极致的神经上狠狠地摩擦刮蹭。

是她的错。

如果没有她,丰崎宗盛不会因心悦她而被武藏放逐,片桐氏不会被武藏如此厌恶。

如果不是她不肯低头,不肯听话,武藏不会累积了那么多不满,不会更加激化矛盾,也许,外祖父和外祖母也不必忧心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