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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世界抱有恶意[快穿](146)

作者: 长空无双 阅读记录

[巨星女友·完结]

第90章 豪门继女01

俞雅把治老风湿的膏药一帖帖装好系上绳拎出去的时候, 她家日撵村里黄狗两里路的大白迈着慢悠悠的步伐昂首挺胸踱回来了。

王奶奶接过膏药道了谢,背手驼腰正准备走,看到进院子的鹅,浑浊的老花眼定了定神,稍微停步,羡慕地扭头对俞雅说:“闺女, 瞧瞧你家大白, 这可够神气的。”

“是呀是呀。”俞雅轻声细语笑。

大白目不斜视路过两人, 径直走到檐下自己的专用垫子上坐下, 依旧仰着脖子一副骄傲的样子, 目光炯炯盯着篱笆围起来的门口。

把人送出去走回来, 只这几步路还不至于想喘, 大白朝着她“轧轧”叫了两声,语气严肃郑重, 很有几分厉声呵斥的感觉。俞雅也就笑眯眯凑过去摸摸它的背, 然后坐回躺椅上, 先深呼吸歇了歇, 顺手捞起扶手下挂着的布袋里没看完的书,一边晒太阳一边慢吞吞翻看。

院子里晒干的草药发出缺失了水分之后带点燥气的味道, 榆树撑开浓密的树荫笼罩住半个院落,远处有山鸟清啼, 车马人声全无,倒显得十分僻静。

俞雅心沉如水。

她娘怀她的时候生了场大病,导致她胎里就十分虚弱, 本来也是保不住的,亏她外公是个中医圣手,硬生生从阎王爷那把她的命给带了回来。先天不足,身体破败又虚不受补,年少时缠绵病榻连点风都不能受着,后来要稍微好些,身子骨渐渐硬朗起来,这几年她在山里将养,大把大把挥霍着稀奇药材,倒总归是看上去能有个常人样。

外公祖籍姑苏,家族世代从医,战争年代死的人太多了,到他这辈也只剩他一个传人,当年做走方郎中的时候路过这山,看中了她外婆,也就顺势在这里留了下来生儿育女。可惜后来儿子早夭,只养大个女儿,给女儿招了婿,有外孙女的时候他已过耳顺之年。

外孙女的身体已是他晚年来最揪心的事,不防女婿在外打工意外身故,女儿出去整理后事却被个达官显贵看上,才半年,丈夫尸骨未寒就寻死觅活非要再嫁,外婆就是这么气病的,一时想不开就这么去了,外公心灰意冷,守着外孙女过活也当没有生过那个女儿了。

俞雅打小没上过学,识文断字都是外公手把手教的。外公对女儿不是没有愧的,但父女到底是反目成仇,也就只能将所有的亏欠与精力都花费在了俞雅身上。在这小山村定居前,他也曾走南闯北寻山访水二十余载,自然称得上是极有见识极有眼界的人,把女儿教成个才貌双全心高气傲的娇小姐,却没有叫她嫁一个匹配得上她的丈夫,他知道女儿一直有怨,但女婿为人忠厚诚恳心思实在,也未尝不是个良配——孰料后来命途多舛,最后闹成个那副模样。

俞雅的手指按在书页上半天没有往后翻,发了会呆忽然出声:“白啊,还是跟着我走吧。”

老老实实蹲在那的大白鹅没理她。

“外公已经不在了,我要走了家里就只留个你了。”俞雅轻轻软软地说,“谁帮你料理羽毛呢?谁给你准备吃食呢?白啊,那时候你就变成只野鹅了。”

大白长长的脖颈一转,脑袋仰起,颇有种不屑的眼神,长长地“轧”了一声,听不出喜怒,但那份强硬霸道的气势却是扑面而来。

俞雅笑得婉转:“你要不跟我走,我也就是个孤家寡人了……唉,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我这身子能撑个多久……真一有不慎,白啊,你就见不到我了。”

大白倏地站起来,翅膀掀开,冲着她“轧轧”两声,颇有种气急败坏的感觉。

“好好好,不说丧气话,”俞雅眉目弯弯,“所以白啊,跟不跟我走呢?”

大白不声不吭,扇了两下翅膀,又坐回去了,也不看她,就盯着门口,别扭得很。

俞雅停了会儿,又笑了笑,然后翻了页书。

大白是她外公养的,论起年龄来比她还要大,今年高寿已二十一。鹅这种生物,随随便便活个十几年不成问题,特别高寿的活到三四十岁也有,大白是跟着俞雅一起长的,外公拿它当孙子一样养着,吃食比起大户人家的小孩还要精细得很多,因而身体格外得强健。撵狗追兔什么的不在话下。大约年岁久了的动物总是格外具备灵性,至少俞雅从来没把大白当家宠过,她觉得这是她哥。

中午下了碗酸汤面片当午饭,给大白拌好谷实虾粉,又给切了半颗水灵灵的白菜当餐后点心。夏季天热,但她的身体对气温的感知实在不太敏感,觉得额头有汗,拿蒲扇对脸扇了会儿风,也就慢吞吞踱回房间睡个了午觉。

睡得迷迷瞪瞪听到外头大白在叫,她坐起身,茫然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些清醒,拿起枕边的手绢擦了擦鬓角的汗,想想还是拿起挂在床头的薄衫子穿上,掀开帘子走出去。

院子里立着个年轻人。衬衫西裤,面貌清俊,装扮十分得体。午后烈日的燥气厉害,就算屋舍建在山脚又有大树荫蔽,也只比别处来的稍微凉爽些。

方行知一直盯着那只大白鹅看,听到屋堂中有动静条件反射抬起头,视野中出现那道人影时,他有那么瞬间觉得人家背后整个晦暗阴沉的大屋全都亮堂了起来。古书中什么弱柳扶风什么皎花照水在脑中全有了清晰的影像。

她看到他,微微笑了一笑:“是你呀。”

温温轻轻的声音落入耳中,仿佛绒毛挠过心房般带出一股莫名的痒意。方行知情不自禁站得更笔直了些,但转念又觉得这种肃然起敬的姿态太没来由,脸微红,呐呐道:“俞小姐。”

“进来坐。”俞雅眉眼弯弯,说完回去倒水泡茶。

檐下的大白鹅一直目光灼灼盯着他,防贼一样的眼神。他快步走进屋,把那股逼视的目光丢在后头,在椅子上落座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俞雅端上茶,方行知不敢抬头看她,有几分歉意地说:“抱歉,今次迟了俩月。”

说好的五月来拿药方,现在近七月底,已经算是失约得有些久了。

俞雅轻声道:“无妨。只是不知方老先生今夏可好?”

方行知闻言神情黯然:“我爷爷……”他有些难以启齿,“我爷爷已经去世了……”

事实上方老先生正是她等在这的主要原因。这位老人家心肺不好,身体又虚,开刀手术的成功率极低也就一直拖着,十多年来都是靠着她外公的方子撑着的。她外公年前去世,临去前还惦记着这位老病人,但自己都已近末路了也顾不得太多,只留了最后一张方子,叫她在五月前把那几味特殊的药材炮制好,等人五月来取,今后也就各安天命了。孰料人家久久未来的原因竟是如此。

俞雅有些惊讶,去年五月方老先生是亲自前来的,那时瞧着还挺健朗的啊,眉宇间也没有郁气,要说再活个五六年准是妥的,现在忽然去了……呃,没准是家门不幸……

方行知吞吞吐吐:“前段时间家里比较乱……我爷爷一时受到刺激……也就没救回来。”他低咳一声,诚恳道,“我哥本来是想亲自过来的,所以一拖再拖,就到现在了……他实在是找不出一点闲,只好差我前来……俞小姐你看,毕竟是托你们帮的忙,方子跟那些药材折价几何,我哥托我定要把酬劳送到。”

俞雅摇摇头:“既用不上了,便没有叫你们再掏钱的道理。”那对清润分明的翦瞳一扫,方行知顿觉心头发紧,听她轻轻道,“况且,这些药材,别人也未尝不能用上。”

她叹了口气:“意外之事,谁都无法预料……请节哀。”

方行知好说歹说请她收下报酬,都无法叫她松口,不由有些气馁。只觉得他哥难得拜托他一点事都没法完成,实在是有些无能。但就这么走也着实不甘心,没问到价但心想就在去年的例上再加个三成,走时偷偷留下吧,问到董老大夫怎的不在,是否是采药去了,才知道这位老大夫年前已经去世,不由大惊。然后心下已经决定把去年的例翻番送出去,左右也不是他的钱,他不觉得如何的,可能对人家来说正要紧。